“我知道自己心狠,可又不能不狠”對著丈夫,楊氏說了真話。
徐硯開解道“我知你是為了這個家。”
楊氏聞言,眼淚流得更兇了。
徐硯握著楊氏的手,道“哭出來好,比憋著強”
楊氏哭了許久,才覺得胸口氣順了些,徐硯讓畫竹打了水來伺候楊氏凈面。
等簡單收拾了,楊氏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道“我這個樣子,是要拖累令崢和令婕呢。爺們倒還好,年紀長些也不怕說不上媳婦,倒是令婕,這都要十六了,還不曾說婆家。”
徐硯笑道“要說拖累,令婕沒有辦及笄禮,也是因為我這個當父親的彼時在兩湖,如今外頭流言不斷,等過了這一陣再看吧。
到時候你頭發也長回來了,仔細替她挑一挑,我們就當多留她一陣,我就不信侍郎的女兒還嫁不出去了。”
清雨堂里,氣氛雖壓抑,但總算是能讓人緩過勁兒的。
而仙鶴堂中,閔老太太的嘴絮絮叨叨個不停。
“楊家那個老太婆真不是個東西”閔老太太道,“都說我這個后娘當得不好,跟她那個親娘比比,我哪兒不好了我是逼得徐慧剃光頭了,還是逼得顧云錦剪頭發了”
徐老太爺的酒都嘬得毫無滋味,擱下筷子道“你說你病著就不能消停點你嘴巴巴拉巴拉的,病能好了
你比楊家的強,你就高興了你跟誰比不行,你偏去跟那個老太婆比
眼皮子怎么就這么淺呢”
閔老太太一口氣別在嗓子眼里,偏又是病中,嗷的力氣都不足,只能忿忿扭頭。
之后的幾日,隨著金、王兩家的舊宅子搬入了新主家,徐硯被污蔑的案子里,受矚目的只剩下楊家了。
楊家長房也沒有力挽狂瀾,焦頭爛額地對應阮家人來收陪嫁,又與其他幾房徹底分了家。
分出去的,此時才算是長松了一口氣。
之前沒有塵埃落定,大伙兒的心里都不踏實,如今,只要好好做縮頭烏龜,這被長房連累的倒霉催的日子,總能過去的。
而至始至終,楊家長房都未曾出來賠禮,看客們圍著罵了好幾天,終是漸漸拋卻到了腦后。
與流言一道消散的,是幾代傳承下來的榮光,如今只能茍延殘喘,閉門先過一陣。
十月過了大半,京城里落了初雪。
蔣慕淵解了斗篷,入了御書房。
圣上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道“到底是年輕,不似朕,這一陣子冷得夠嗆的。”
蔣慕淵笑了笑,接過韓公公遞給他的折子,打開看了起來。
這是北地送來的軍報。
今年的冬天來得早,北地在八月中就飄了一回雪,等入了九月,越發冷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