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蔡嬤嬤這么一說,楊氏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了。
她嘆氣道“老太太走得時候,安詳嗎”
采初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道“昨兒是奴婢守夜,老太太病著,這幾天的胃口都不太好,便是少食多餐,小粥在廚房里熱著,老太太想吃了,奴婢就讓人去取。
昨兒最后一餐是戌時一刻這樣用的,吃完就睡下了,奴婢也就吹燈了。
今兒早上,奴婢就想瞧瞧看看老太太的狀況,誰知道
老太太嘴巴張著,眼睛也睜著,看起來有些痛苦,奴婢想,老太太半夜時許是喚過奴婢的,只是奴婢睡沉了沒有聽見
若是奴婢警覺些,許是老太太也不會”
蔡嬤嬤搖頭,道“不怪采初,姑太太,采初沒有聽見,奴婢睡在對屋也沒有聽見的,早上也問了其他人,大伙兒都沒有聽見,應當是老太太的動靜小”
這個當口上,楊氏哪里還有心思去追究伺候的人半夜警醒不警醒的錯處
她道“衣裳是你們給老太太換的吧壽衣是誰備的”
“年初老太太病了場,好了之后就與奴婢們講,提早些準備起來,也別覺得晦氣,當年老祖宗突然過世,沒有提前備壽衣,一家人都手忙腳亂的”蔡嬤嬤道。
陳年舊事,楊氏自然不記得細節了,但畢竟當家這么多年,知道各家紅白事的規矩。
富貴人家講究孝字,都要穿兒媳、孫媳親手做的壽衣,才算一生圓滿。
若是事情突然,會去街上鋪子里買一套來暫且穿上,等出殯時換上新做的。
冬日還好些,夏日里,家里人都不用睡了,除了守靈,就沒日沒夜的趕工了。
老太太提前安排,是壓根沒有指望過賀氏能替她連夜趕吧
“所以那壽衣是昔知媳婦和昔豫前頭那媳婦給做的”楊氏問道。
采初點了點頭“老太太也不稀罕太太給做”
楊氏苦笑“知會哥哥了嗎”
“傳信去了,”蔡嬤嬤抹了一把臉,道,“老爺應當在往京里趕了,前些時日,老太太就去信讓老爺回京來,家里變化大奴婢琢磨著,最多半個月兩旬的,也能抵京了。現在是冬天,家里也不缺冰,不曉得能不能讓太太點頭,等老爺回來再出殯”
楊氏聽得眼淚連連,道“老太太除了風寒,還有旁的癥狀嗎”
蔡嬤嬤嘆氣,她知道剛才外頭鬧騰,便道“話趕話的,您別把婕姑娘和畫竹的話擱心上,老太太就是風寒,采初雖然睡著了,但一直在屋里守著,一旦有人進出,怎么會不醒呢再者,奴婢們親手換的衣裳,若有些什么,肯定都看到了。老太太身上沒有一點傷。”
楊氏聞言點了點頭,緩緩道“壽衣既然是老太太親自安排的,肯定是她喜歡的款式花樣。
她還喜歡那條松青石的抹額,還有那只掐絲蘭花領扣,別忘了那串佛珠,就是哥哥從普陀求回來,都給老太太戴上。
這些就靠你們用心了,我去跟嫂嫂說,最后哪怕一樣都不給老太太戴了。”
“您放心,出殯時一定給老太太戴上。”蔡嬤嬤說完就去箱籠去翻找。
采初擰眉,道“佛珠老太太一直都是戴著的,今兒早上換衣裳時,好似沒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