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尋了蔡嬤嬤與采初,重新又問了一遍當時狀況。
采初掩面哭得接不上氣“奴婢一直以為是自個兒貪睡,老太太是年紀大了挨不過病,若真是外頭猜的那樣,奴婢”
蔡嬤嬤穩重些,咬著牙回憶了一番“奴婢記得,床上當時很亂,床褥皺巴巴的,被子都擠在了床位。
這拔步床好些年了,老太太一翻身就吱呀吱呀的響,那么大的動靜,便是采初睡沉了,奴婢也會醒的。
那串佛珠,恐怕不是給老太太更衣時掉到床下的,是老太太故意丟下來的,想多些響動把奴婢們喚起來”
聽蔡嬤嬤這么一說,采初哭得越發慘了“是不是只要證明了我們當夜中過迷藥,就能證明老太太的死不是意外不把我們弄暈了,我們興許就能救下老太太了”
心中的猜測踏踏實實落定了,楊氏卻沒有一點兒的暢快“只是讓你們睡一夜的迷藥,怎么查啊”
楊氏撐著桌子站起來,晃晃悠悠走了出來,到了靈堂里,撲通跪下,看著老太太的靈位,淚如雨下。
她要怎么辦她該怎么辦
從斷發起,她與母親就沒有回頭路了,母女之間最后的一刀子,是她捅的。
為了這樣的母親,賭上徐硯的官位、徐家的將來,與賀氏鬧到衙門里,打一場勝算幾乎沒有的官司,到底值不值
她沒有答案,她無從決斷,她彷徨又驚恐,卻又毫無辦法。
這種挫折與無助,在面對老太太的靈位時,越發刻骨,像是一把把刀子,在割著她身上的肉。
西林胡同里,自然也聽了信了。
顧云錦對賀氏與汪嬤嬤沒有半點好感,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那兩人行徑,自是認為采初與蔡嬤嬤都中了招,楊家老太太的死是兇案。
但顧云錦也清楚,楊氏絕對不會告賀氏,她告不贏。
誣告是重罪,誣告無罪之人,反坐加等,即便堂上能證明賀氏存了歹心,讓人采買了花生,只要她不能證明花生是賀氏教唆人加進去的,那就只能定為意外,楊氏誣輕為重、誣虛為實,一樣是誣告之罪。
楊氏若是孤家寡人,興許心中不忿就與賀氏死拼到底了,但她不是,她有妻兒有丈夫,她輸不起。
思及此處,顧云錦都不由感慨,賀氏真真是吃死了楊氏,她讓楊氏毫無辦法。
顧云錦完全能想象到,楊氏現在是什么樣的心情。
那年,賀氏對顧云錦起了殺心,楊氏勸過攔過,摟著顧云錦述說過她的無奈和揪心,當時五官之中表露出來的哀戚,恐怕是如今楊氏的表情的十分之一,但內心真正的痛苦,大抵是百倍有余吧。
侄兒媳婦,與親娘,怎么會一樣呢
彼時是舍棄,現在呢能一樣的心安理得嗎是幾串眼淚就能平復了的嗎
這份進退維谷、又不得不逼著自己面對的痛苦,在重來一世之后,終究是放大了千百倍再一次落在了楊氏身上。
呵
世道輪回,便是如此吧。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