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光微微有些暗,鐘嬤嬤拿剪子撥了撥燈芯,屋里亮堂了許多。
墻角的炭盆燒得火熱,與橘黃的燈光一道,隔絕了外頭飄灑的雪花,使得內室里越發暖和。
顧云錦很喜歡這樣的溫暖,也想以同樣的溫暖去回應身邊的人。
哪怕,突如其來的變故實在叫人手足無措、又沉悶不已。
只是,不管是今夜還是明日開始的未知的北地之行,她絕對不能是低落的那一個人,打起精神來才是最要緊的。
顧云錦上下打量了撫冬兩眼,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道“不給我丟人吶這胳膊捏起來是比前兩年結實多了,只是這雙腿,你能下一字劈叉了嗎”
撫冬臉上一紅,鼓著腮幫子,眼睛里寫滿了不服輸,道“等您從北地回來時,肯定學會了。”
顧云錦莞爾。
重生之后,她自己勤練功夫,對身邊人倒是沒有特特要求過。
念夏是長年累月習慣了,撫冬只學個架子,心思并不在這一行上,顧云錦知道她,也不強求。
可今兒個撫冬自己提出來了。
顧云錦并不想打擊她,基本功枯燥無味,全憑堅持,若邊上人再潑冷水,就實在無趣極了。
聞言,顧云錦道“那你可要好好練,等我回來時,你若學成了,我便有賞。府里好些人是練過拳法的,你要愿意,自去請教。”
“那便是沖著夫人的賞,奴婢也要學出個模樣來。”撫冬道。
顧云錦彎著唇,道“那我也要好好想想,賞你什么東西才好。”
主仆兩人說著細碎的小事,氣氛融洽得與平日里無二。
等蔣慕淵從凈室出來,撫冬才與鐘嬤嬤一道退出來。
出了屋子,冷風鋪面,撫冬打了個寒顫,臉上的笑容霎時間消散,整個人垂頭喪氣的“嬤嬤,我怎么就這么無用呢我若厲害些,也能幫上夫人的忙”
鐘嬤嬤裹緊了衣領子,輕輕拍了拍撫冬的背,道“你覺得自己無用,我看著倒還挺有用的,這個當口上,能讓夫人露出笑容來的,那都是有用的人,否則,你就是能一個干趴下十個,都不夠看。”
撫冬愣了愣,認真琢磨鐘嬤嬤的話,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屋里,蔣慕淵簡單查看了準備好的行囊。
他常常出遠門,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一走數月的狀況也常有,有時長久在外,偶爾入京時回府一趟,過不了一兩日又是遠行。
長公主曾說過,這國公府的屋子,在蔣慕淵這兒,跟落腳的驛站似的。
他習慣了這樣的奔波,行李素來都是一切從簡,但現在,他的那幾個包袱的邊上,又多添了顧云錦的。
這種感覺,實在新鮮。
正像是這新院子一樣,除了他用慣了的物什,又添上了顧云錦帶來的,兩人的東西融在了一起,叫人踏實極了。
“你過來看看,缺什么的還能補上。”蔣慕淵道。
顧云錦上前,一一打開看了,又重新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