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錦前世就是如此,也就不拿那些虛假的寬慰來哄蔣盧氏了。
她反倒是慶幸,今兒聽了蔣慕淵的話過來,不至于真的錯過了。
臨走時有掛念之人陪在身邊,走得能安心許多。
蔣盧氏見她明白,微微動了動嘴角表示欣慰,而后看向蔣慕淵“都跟我講講。”
講這十幾年里真實的事兒,而不是為了配合她的忘卻而編造出來的故事。
蔣慕淵應了一聲,說長公主給蔣慕瀅求了封號,她不僅僅是國公府里的姑娘,還是朝廷的郡主,不止長公主寵著,皇太后也很喜歡她。
也說蔣氏族中這十幾年經歷過的大小戰事,只可惜族中男丁不盛,后繼乏力。
蔣盧氏聽到這兒嘆息了聲,戰場就是如此,走得早了,香火無繼是常有的,一如她這一支,兒子走時留下了孫兒,可孫兒走時什么都沒有留下
她看向顧云錦,道“記得顧家那兒,姑娘家都能打仗”
“是,”顧云錦點頭,“可惜我學藝不精,不能陣前應敵,我嫂嫂、姐姐們都很厲害”
蔣盧氏咳了聲“比蔣家姑娘們強,若也能上戰場,也能解些后繼乏力之困。”
顧云錦頷首。
男丁也好,姑娘也罷,在經歷了馬革裹尸之后,還愿意一代一代地送上戰場,并非是不懼生離死別,而是一家人的那一顆顆心,都在廣闊的疆土之上。
武門之后,心里能裝無數事,但最沉甸甸的,刻在心肺之中的,永遠是熱血與征戰。
顧云錦懂,所以她越發敬佩蔣盧氏,因為盧家不是武門,只是江南富族。
蔣盧氏出閣前不曾接觸這些,可她最終還是將一顆心都化作了將門魂。
講了一會兒,蔣盧氏又稍稍緩了緩精神,開始交代后事。
“我先前糊涂,不記得膝下已經無人了,就沒有安排過,”蔣盧氏說得很慢,幾乎是一面思考、一面講述,“好在還不算遲。
我這一支既然斷了,就不想著過繼了,以前分族產時分給我這房的,還是都歸入族里,我帶過來的陪嫁,留兩個收成好的莊子。
一個給瀅姐兒,一個給云錦,我知道你們都不缺我這些,但這是太奶奶的心意,留個念想。
余下的也都給公中,我旁的不求,就公中出些銀錢再修一修祠堂,清明中元臘八,給我們多添兩炷香。”
臨走前的這點要求,自是無人不答應。
蔣慕淵道“您放心,我會轉達的,我們都會照您的意思辦。”
壽安來得很匆忙,她甚至顧不上讓身邊人伺候,一手撐傘,一手提著裙擺,沖進了院子,站在門邊往里探頭看。
臨到了跟前,反而是怯了,不曉得要如何面對蔣盧氏。
蔣盧氏的聽力不及年輕人,可她就是在雨聲之中辨出了腳步聲,眼睛里寫著期盼,用力喚著“瀅姐兒”。
壽安扔了傘,顧不得衣擺鞋子沾了雨水的狼狽,走到內室里,含淚看著蔣盧氏,開口時聲音都顫著“太奶奶。”
“太奶奶想起了很多事兒,”蔣盧氏擠出個笑容來,“過來讓太奶奶看看仔細,過幾日在下面遇上仕豐,也好跟他講他閨女長成什么模樣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