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命來”
聞衍簡直心力交瘁顧劍寒再不聽話,也不會像這樣油鹽不進,皆空的入魔程度肯定比顧劍寒深多了。
方才那一箭其實已經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他的動作明顯有些遲緩,而且手臂上的魔氣還在四溢,看著雖然猙獰恐怖了些,但殺傷力已經沒有那么大了。聞衍在他的威壓下能明顯地感覺到一陣松懈,拉弓射箭的阻力也小了很多。
他沒有瞄準致命的地方,但是為了從皆空手底下保住自己的小命,還是選擇了破空傷了他的手臂。每一箭都很準,那種程度的精準是正常人無法想象的,箭無虛發,銳不可當。他身后的琥珀色靈力在某一瞬間結成了飛鸞和鳳凰的模樣,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清越的鳴叫,原本震蕩不已的大地慢慢平息了下來。
皆空身上的魔力漸漸消退,獵獵作響的紅袍也褪了色,露出素凈的原貌來。他眼眸中的紅色也漸漸退去,一時仿佛清醒了些,但看著聞衍還是有些怔愣。汩汩的鮮血沿著他的手臂流了下來,他原本用來束發的那根木枝,不知跑到了何處去,如今白發在空氣中漂浮著,指甲也還是黑色的,只是那個太極八卦陣沒有再繼續旋轉了,他也沒有繼續幻化出飛鏢朝聞衍飛擊而去。
聞衍沒有再繼續射箭,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眼神里似乎透露著擔心,又好像比以前還要淡漠。他張了張唇,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收起了弓箭,從袖中拿出了一張七階傳送符,當著皆空的面燃燒了。
下一瞬間,他便消失在原地,只下數行琥珀色小字在半空中漂浮著。
「很抱歉傷到了您,但請您諒解,那是出于自保。我很難過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模樣,但您依舊是我尊敬的前輩,如果某一天您不是以魔修的身份出現在冷月峰,想必我和我師尊都會非常歡迎您的。希望那一天不會太遠。」
他似乎格外沒有小孩子緣,皆空心想,這一次好像又搞砸了。
他怔怔的望著聞衍消失的地方,似乎不知不覺間就紅了眼,甚至有些想追,但不知為何,等身上紅衣褪盡,指甲也縮回去,甲蓋露出原本的顏色時,他又醺醺然轉身回去了,用符咒燃一堆火,瀟灑地,寂寞地,任憑遙遠的洞口之外傳來一陣極其微弱的北風,將冷冽的火焰揺得極為傷感。
聞衍負傷回去的時候,正好看見趙恪在雪地上練劍。
他動作有些沉重,于是趙恪也很快便發現了他。他停下練劍的動作朝他看了一眼,像是十分驚愕,又像是有些憐憫。
他為什么會憐憫呢聞衍不太清楚,但此刻他的意識已經支撐不了他去思考這么復雜的問題了,他覺得眼前有些模糊,因為他飛鏢上沾了魔氣,而他修的卻是和顧劍寒一脈相承的至純至凈道,一碰上魔氣,兩相沖擊,給身體造成巨大的傷害。
“你怎么受傷了”
“小傷而已,不勞師兄掛心。”
趙恪默了默“你似乎傷得很重。”
“我這里有一些丹藥,你或許用得著。”
趙恪怎么突然對他這么好也沒見魔宮傳來的信里寫什么要籠絡他的意思啊,還是說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雖然說這半年里趙恪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和冬知雪的掌控之下,但是難保不會有什么意外情況發生。況且他和趙恪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因為知道對方不太好惹,所以都盡量避著對方走,除非一些實在避不開的時候,比如說趙恪非要在夜間給顧劍寒稟報任務時。
還有就是這種不期而遇。
但平日里,也就客套兩句便過去了。
今日他是吃錯藥了嗎
“不必了多謝師兄,我也還有一些治傷的丹藥,就不麻煩師兄了。”
也許是天太冷的緣故,風一吹,他的傷口就疼得要命。聞衍臉色慘白,額邊一直冒著冷汗,上半身已經被血浸透了大半,失血過多,疼痛不堪,連骨骼都開始顫抖。
他沒有再等趙恪說話,便不自覺地邁開了步子,朝著落星閣的方向走去。
好想見到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