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君死了。
東征君目眥盡裂,手上那把九龍斬青刀都要揮斷了,然而卻難以突破諸多大宗師的包圍,去到西征身邊給他收尸。
他們都沒料到今天他們會有人折在這里。
這次行動很是隱秘,沒有向任何人或者組織泄露消息,再加之尊上的隱息秘術,哪怕天下探聽四處訊息最為靈敏的千機閣閣主也未必能第一時間察覺到,然而清虛門卻提早做了準備。
其實在他們一看見清虛門那群假惺惺的正道宗師之時,東征心里似乎便已經升起某種不詳的預感,不過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第一個死的人會是西征。
他的弟弟。
“顧、劍、寒”
他舉起九龍斬青刀,風雪天里突然一陣列缺霹靂,白光帶過青電一齊匯聚在鋒刃之端,東征臉上的青筋似乎都要爆開,他死死地盯著顧劍寒,不知為何身體變得略微有些佝僂。
那雙惡狼一般的綠色眼睛里充斥著極端的憎恨,仿佛下一刻就要將顧劍寒抽筋剝骨、碎尸萬段。
顧劍寒回頭望去,當他不看聞衍的時候,那雙深眸里便沒有任何情感,顯得既冷漠又高傲,常常讓聞衍覺得不似活人。
東征的痛苦和恨意,他一點也不在乎。
西征的命,他也不在乎。
嚴格來說他這輩子只有一個真正在意的存在,那就是聞衍。
而聞衍看著地上橫陳的尸體,心情稍微有些復雜。西征君黑霧繚繞的盔甲上已經落滿了簌簌的雪花,聞衍這才發現這位魔君其實長得是很清秀的。如果忽略掉他魔界第三拓疆大將的身份,他看起來完全是一個眉眼俊朗的少年郎,白面小生,桃眼秀眉,如果在三十一世紀,也該是剛上大學的年紀。
聞衍突然有些茫然。
這半年都待在冷月峰上,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也很少,以至于他都快忘了,這里是人命賤如草芥的、弱肉強食的修真界。
他之所以那么拼命修煉,是為了替顧劍寒執劍。保護他,讓他不被傷害的同時,也得像他一樣把入侵者斬于劍下。
因為如果他不殺別人,別人就要來殺他們了。
可是人命真的賤如草芥嗎
能否有一種辦法,在自保的時候也不傷害別人
要是他再強大一點就好了,方才就不需要顧劍寒出手,他可以分擔一部分戰力,也就沒人會死了。
“聽話,站在這里等我。”
顧劍寒看出他情緒低落,卻因為不合時宜,不能做出太出格的舉動,便只是抬手揉了揉他柔軟蓬松的頭發。
如果他足夠強大,即便所有人都不死,他也能好好保護師尊,也能好好地幫著師尊維系三界安穩,沒有誰生來就是壞人,也沒有人規定壞人不能回頭是岸。
聞衍想,所有的問題,歸根結底不過是他不夠強大而已。
“師尊,我會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