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不動如山的老祭師比起來,他的弟子態度則非常地慎重。他一手輕托著紙張,一手輕輕地用手指撫摸著紙張的表面,從油墨到邊緣,在折痕的毛邊處尤其謹慎,然后他抬起頭,對老祭師和族長肯定地說,“這是紙。”
“字呢。”老祭師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
“人,從,文,都是一樣的,”他的弟子謹慎地說,“其他那些,制式也與我們的正體同屬。”
老祭師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好。”
由于他們始終是用自己的語言交談,被對面過度熱烈的視線燒得有點坐不住的云深輕聲問身邊的范,“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范對上他的目光,輕輕搖了搖頭,云深只好把頭正回去,看著師徒兩人繼續簡短的對話。兩個人的交談很快就結束了,老祭師用枯干的手拿著那張紙,用比族長像樣得多的通用語向云深提問道,“遠來的貴客,我們能不能暫時向你借閱這份對我們意義重大的文書”
云深過了一會兒才理解他的意思,對他來說這張紙已經沒什么作用了,之所以收著,是因為他也是這樣將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把消耗剩下的垃圾收藏起來,略一思索后,他還是拒絕了對方。
老祭師沒什么反應,他那位年輕的弟子卻差點要忍不住嘆息,又在下一刻忽然頓住。因為云深拒絕了他們,將那張紙收了回去,然后將一本書推到了他們面前。
在郁金看來,那位來自莫名遠方,具有力量的青年幾乎令人感到恐懼書籍在這個世界和黃金一樣珍貴,就是貴族,書籍也要講究場所,帶著書籍旅行是國王或者中級法師以上才能做的事。何況這本書光是制造工藝就如此不凡,僅僅從外形上就傳遞著嚴明和理性的力量,紙張的裁切極度完美,看上去如同凝固的時間,更不必說猜測它的容量。而方才他接觸到的紙張是那么輕薄和美麗,字體無論是形還是排列,都顯示出了他們最為輝煌的礪金時代也不可能達到的技術,如果眼前這本書也和那張紙一樣地是印刷而成,背后代表的意義更讓人背后發麻同時產生的,甚至壓倒了那股不安的,卻是熱病一般的興奮對于一個祭師來說,這可是值得付出任何代價去研究的存在啊。
對面那位青年心中激狂的感情牢牢鎖在和他老師差不多的板正態度下,不過云深在看到老祭師顫抖的手和眉毛之后,知道自己這本生存手冊的投石已經產生了效果。
老祭師大喘氣了幾下,然后咳嗽了起來,他的弟子一邊牢牢地把書收在懷里,一邊擔憂地拍撫著老師的脊背。所幸老祭師沒有因為激動過度出什么問題,他扶著弟子的手直起腰,看向云深,“遠來的貴客啊,非常感謝您的慷慨,可惜的是老朽我的身體已經不適應這樣鄭重的場合了,為了不讓貴客被更多不堪的場面污穢了耳目,請您允許我暫且告退吧。”
然后他駝著背起身,在弟子的攙扶下,兩個人像逃一般地離開了這里,連還在想老祭師那番用詞特別講究的的話語所為何為的云深也看得出來,他們選的是離自己最遠的那條路徑,而且他明明記得剛見面的時候那位老祭師雖然也是老頭子的模樣,但他的背絕對沒現在這么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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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人面面相覷,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