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微笑道,“我很欣慰你依舊記得這些教導。”
“因此在你眼中,他和你們一樣。”范天瀾淡淡地說,“你還在他身上尋找什么”
“力量天賦者在本質上差不多是一樣的。”子爵說,“如果不是還有其他事務在身,我倒是很期待繼續觀望下去,看看你們這些生于絕望的人迎來的到底是救贖,還是新的惡夢。當然,我只是在警惕這位術師的意圖而已,畢竟我的姓氏里還綴著一個赫梅斯。你的大人日后想對我的家鄉做些什么的話,我可是會感到非常,特別地為難的啊。”
子爵臉上微笑的表情雖然還未消失,眼神卻剝離了平日優容的平靜,將一直隱藏底下,屬于權謀者和血火戰士的冷酷和銳利顯現了出來,“畢竟一位沒有現世過的法眷者,力量詭異,還如此地年輕,哪怕相隔千里,還是會令人忌憚不已。”
就像應對子爵拋棄的表象,跟隨在黑發術師身邊那位聰慧而寡言的青年在瞬間仿佛也突變成了另一種存在。明烈的金色浮現在黑色的瞳孔四周,如同日珥,詞語從空氣中一個個落下,帶著鐵和血的冷酷味道,“別打他的注意,除非你真的很想死。”
迎面忽然吹來一陣烈風,搖動著子爵腕上的鎖鏈,碰撞發出一陣輕響。抬眼對上這位戰績輝煌的前傭兵的眼神,子爵瞇起了眼睛。
“日蝕之眼”他低語道,表情非常奇異,“哪怕對你的主人表達出正常的顧忌,就是算得上冒犯了么是你的自尊太敏感,還是你的主人太脆弱”
下一刻他就嘗到了妄言的苦果,黑發的青年在眨眼之間就將他擊倒在地。被膝蓋重重壓上胸口,子爵悶哼一聲之后睜開了眼睛,黑發青年的手中不知何時已握住一根尖梢斷裂的樹枝,銳利的碴口就停在離他的碧色眼珠不到一指寬的地方。
視線從微末距離上的威脅上移開,子爵仰視著神色冷酷的青年,臉上不僅沒有分毫恐懼,反而勾起了嘴角,顯現出一個與平素形象完全不同的惡意微笑,“不愧是冥河渡者,銀輝的死神亞爾斯蘭。”
異瞳的青年沒有回應他,在有如實質的殺氣之中,子爵又笑道,“氣勢倒是很驚人,不過如果不確實做點什么的話,這種眼神跟撒嬌的女人也沒有區別啊。”
但范天瀾在在幾次呼吸之后沒有再度被激怒,眼中的異色雖然還未消除,他身周彌漫的尖銳殺意卻漸漸退了回去。拋開了樹枝之后,他站了起來。
“你既然已經和他訂立契約,我不會殺你。至少不是現在。”范天瀾說道,“何況你是如此羸弱。”
“羸弱”的子爵從地上坐了起來,“”
“他對你,或者你們也毫無興趣。”范天瀾垂下視線,對他冷冷地說,“別因為你們是卑劣的,就揣測他和你們一樣不堪。無論你們有什么打算,都別來妨礙他。”
“他想在這里做什么立足生存,還是建立統治”
“與你何干。”范天瀾說,“赫梅斯的姓氏在你從中央帝國的某人手中接過權劍之時就已經拋棄了,這里發生的任何事,又與你有什么相干”
“連那件事你都知道,果然是壞事傳千里。”子爵揚起了眉,“我最后問一個問題,你的主人打算在這里停留多久”
“直到他想離開為止。”
黑發的青年轉身離去了,子爵又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才慢慢站起來。微風吹過背后,被汗水沾濕的衣服令人發冷,撫著胸口咳嗽了幾聲,他喃喃,“索拉利斯勛爵,你找繼任者的眼光倒是不錯我的骨頭怕是裂了。”
僅僅就技巧來說,子爵即使對上大劍師級別的對手,也能打成勢均力敵。龍脊密道里他束手就擒是因為在此前的戰斗中消耗過度,面對人數眾多的遺族,暫時妥協比強行突圍要明智一些。當時范天瀾的表現讓他印象非常深刻,在那一刻,他是憑借著長久戰斗的本能才擋下了那道攻擊。他其實對武技的勝負并沒有那么在意,今天的特意挑釁是為了再度確認亞爾斯蘭的實力,如果有第三次,子爵基本上不會與之直接戰斗再精湛的技巧,在完全不對等的力量和速度之下也是脆弱的,而作為名氣很高的傭兵,亞爾斯蘭從來不缺少戰斗的機會,而跟隨索拉利斯勛爵學習了一年之后,他在戰斗的技巧上只會進步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