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真的打算隱居下來吧”斯卡狐疑地看著他。
云深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直到將最后一條明確到契約上,帳篷外的日影也移動到了西側。斯卡把從云深那里拿來的簽字筆往旁邊一放,接著整個人都趴到了石板表面,對一直“活潑開朗”地活到今天的斯卡來說,這種正兒八經的談判真他x的麻煩累人,如果不是正在一邊一絲不茍謄抄契約備份的藥師在鎮,他早就抓狂了法眷者還是學者了不起啊有本事你一句話說短點欺負狼人沒受過貴族教育還是怎么樣
只會寫自己名字的文盲族長斯卡的連耳朵都偃了下去,不過他還不是最失態的,從頭到尾都沒起到什么作用的斯比爾長老已經睡著了,他坐在中央鋪著皮墊的椅子上,腦袋朝前一點一點,鼾聲陣陣傳出來,即使他的兩個奴隸在背后偷偷推他也沒用。
云深對此視而不見。契約討論到第三條的時候就有狼人待不住了,偷偷退出人圈在帳篷邊緣踱來踱去,商談進行到第二個小時之后開始有人進出帳篷,每個出去再回來的狼人身上都會多多少少帶點熟肉的味道,中午時分一部分狼人已經站得不太耐煩,干脆盤腿坐到了地上。斯卡背對著他們,似乎并未察覺,云深于是也不作理會。反差的是他的護衛,自始至終除了輕微的身體晃動,所有遺族人都沒有離開過他們應在的位置。
金發的雙胞胎少女站在斯比爾長老的身后,時不時地偷眼看向正在謄寫契約的黑發青年,被斯比爾從荒野上撿回來的她們對遺族沒有普通人的忌憚,跟部落那些人類奴隸以及粗魯的狼人騎士相比,這些身材挺拔外貌醒目的黑發男子當然令她們好奇得多,何況這位青年是如此俊美,修長的手指握劍的時候彷如鋼鐵,卻又能那么靈巧地在潔白如雪的紙張上寫出流暢華麗的字跡。
至于就在這位青年隔壁的黑發術師,在她們關注他的外表之前,這位從天而降的遠東術師身上攜帶的光環已經讓她們將他看成了非人的存在,法眷者是法則的寵兒,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么這種人跟神的距離一定是最接近的,外貌反而已經不重要了。不過他的年輕仍然出人意料,長相也比遺族的所有人都富有異域風情,面孔的輪廓很柔和,微笑起來的時候甚至有種溫柔的味道,但她們從來不敢對上那雙幾乎是純黑色的眼睛。
如果對上了,好像靈魂不知不覺就會被吸走那樣。
事實上云深只是習慣性地記下出現在眼前的面孔,雙胞胎差點被他當做重影,視線停頓的時間因此稍稍長了一點而已。
契約分成一式三份,撒謝爾和云深各執一份,最開始的草稿將封在防水放腐蝕的容器中,埋入欲將修葺的新祭臺地下,63年之后再挖出。就傳統來說,契約應該是蘸著血酒在羊皮紙上寫成的,斯卡現在的身體里寄宿著修摩爾冰山,自然也知道了這位遠東術師具有的奇異血脈天賦,為了以防萬一這位的血再弄出什么意外,斯卡同意了云深的替代方案。
只要能證明這份契約是獨一無二的,斯卡并不抗拒使用遠東術師的材料。對味道刺鼻的墨水他沒什么興趣,不過遠東術師拿來的帶水印的紙張他覺得有點意思,而那個實力很強的侍從使用的筆就更有趣了。在使用之前,這支筆被拆開證明是從未使用過的,它從墨水瓶子里汲墨的時候差不多所有的狼人都盯了過來。
斯卡支起腦袋,看向剛剛停筆的范天瀾,懶洋洋地向云深說道,“你手里的小玩意不少啊,要跟來年的商隊交易的就是這些了”
“不是。”
“那你要賣什么”
云深在自己的位置上轉頭看了一眼,白鳥向前走了兩步,將手伸向領口,解開披在肩膀上的短斗篷,接著是外套,隨著扣子被一個個解開,隱藏在服裝底下的明亮金屬色露了出來。脫去上裝之后,白鳥繼續將肩鎧,護心鏡,還有護腰的鋼甲都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