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氣升起的那一刻,一直跟在他們身后的虎人也沖向眾人,霧起得非常快,幾乎能聽見它們嘶嘶作響蔓延的聲音,范天瀾一甩點滴血跡都無的匕首,“蒙臉”他短促地命令道。面對突變,狼人和人類在紛紛掏出布巾蒙到臉上,拔出方才取回的武器,同時有志一同地向前攻去。
被無形的力量所操縱的毒霧并未跟著這些突圍者移動,因為操控者真正想攻擊的對象還留在原地,范天瀾匕首回鞘,抬手用三指捏住一名虎人刺來的短劍,同時右肘一抬,磕斷一柄長矛的矛身,兩聲悶響之后,兩個虎人像皮袋一樣橫著被砸了回去,將數名虎人砸倒在地,這份力量讓一些虎人忌憚地后退,但也有一些則從旁繞過了他向他人追擊而去,而就在這片刻時間里,毒霧已經漫過范天瀾的胸口,繼續向上蔓延。
令人心寒的肢體斷裂聲在濃霧中陸續響起,又有數個虎人肢體不全地被拋出來之后,毒氣完全將范天瀾和始終靜立在旁的墨拉維亞都掩埋在一片濃濁的灰黑之中。
奧格在部下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逃跑的形象極其狼狽,長著黑紋的臉上明顯地發白,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去顧及他族長的威嚴。雖然他的手掌其實沒斷,腿還是好的,脊椎也沒有受到重傷,但疼痛的余韻還停留在他身上,與劫后余生的恐懼一起撕扯著他的靈魂。他有多久沒感受過這種東西了只是片刻之間,他就在那個黑發人類的手下真切地看見了死亡的面孔。
他舉起一只手做了個手勢,讓前頭那部分虎人停下對那幾個狼人和人類的追擊,那些獵物的價值并不大,他還要讓他們把該傳的消息傳回去。濃霧在他面前翻滾著,奧格沒聽到中毒者應有的悶咳聲和掙扎的聲音,里面的人始終沒有做出突圍的動作,所以他謹慎地退后,讓層層的護衛擋在他面前。
一個穿著墨綠長袍的壯實老者慢慢走了出來,他看起來仍然強壯,聲音卻比他的外表老了二十歲“你太魯莽了,奧格。”
“耶魯里薩滿,”對這位部落的重要支柱,奧格從來不怠慢,“沒錯,是我低估了他們。”
然后他朝耶魯里身后看了一眼,比薩里薩滿躺在遠處的地面上,鮮血在她身下流淌,人一動不動,就算她現在還活著,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其實那個人類并不打算真的殺了他,只是打算把他弄殘更易于控制,但大寄命術要讓被守護者免于傷害,承擔者就要受到更嚴重的攻擊。
就這么一會的功夫,他就失去了一個護身者。
“不完全是你的錯,他們確實很特殊。”耶魯里薩滿說,“我要他們。”
奧格已經不能像過去那樣全力支持耶魯里的,他看向那片毒霧。
就算被灰黑色的霧氣阻隔了視線,范天瀾也能聽得出來,跟他一塊來的那些人已經突破前方的攔截,脫離虎人的營地,奔向各自的坐騎。這個過程出奇地順利,連預先準備的一些小玩意都沒用上。雖說仍有獸人在他們背后追擊,但他們的去勢已定。
范天瀾從背后慢慢抽出長刀握在手中,毒霧被限制在如此狹小的范圍內,濃度大得連皮膚都感覺粘膩,細微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他抬起頭,光線被如此阻隔的隱晦環境中,那些銀色的發絲仍是如此明亮。
墨拉維亞走到他的面前,“我早就說過。”
范天瀾偏過視線,他不太想理會他,墨拉維亞也沒有過多的表情,而是以一種可以稱之為冷淡的語氣說道“即使是以人類的形態,身體也堪稱我們最好的武器。那位術師用人類的態度對待你,你卻不該習慣依賴這些東西。”
站在呼吸一口就足以奪走一個人性命的沉重毒霧中,他們不僅能如常地談話,連視力都沒有受到多少影響。范天瀾從以前就知道自己的身體和普通人有所不同,這一點并不需要墨拉維亞強調,就算他現在除了外表,和“人類”的共同之處確實越來越少,然而云深說這并不是重要的事。
“所以呢”墨拉維亞的的語氣是冷淡,那范天瀾的聲音就是冷得掉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