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天瀾應了一聲,拿起它走了出去,只有在合上門的時候,他的嘴角才露出一絲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微笑。
奧格想過任何自己可能遭遇的待遇,卻沒有這種指定他,將他轉到這個人類聚居地的遠東術師將他棄置一旁,絲毫沒有接見的打算。雖然作為一名俘虜,奧格受到的待遇不算好也不算好,他能住在一個單獨的房間中,一日三餐雖然缺肉少葷,卻也能填飽肚子,看守他的人類并不輕視他,同樣也不重視他。總而言之,他沒有受到什么特殊對待,但這樣才令人感到焦躁。
奧格當然想過逃走,一路走來的地形已經被他記在腦中,他在戰爭中始終沒受什么大傷,體力和精力都足夠,加上這些人類對他的看管實在算不上特別嚴密。他至今沒逃不是因為遙遠坎坷的路途和羞恥的失敗,而是在囚禁他之前,有一個黑發的人類走到他面前,“是我打死了那個用毒的老頭。”
不等奧格說些什么,他接著說“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嗎”
那名黑發的人類拿了一塊石頭,放到至少三百步遠的道路的另一頭,伏身下去架起一根帶木柄的金屬長管,隨著一聲似曾聽聞的脆響,那根管子射出了某樣東西,將遠處的石塊擊成了大小不一的兩塊。然后那個人類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用他聽不太習慣的通用語繼續說道“知道了嗎想走的話,我們會這樣,”他做了一個手勢,“把你的腦袋也嘭的一聲,打碎。”
所以奧格只有焦躁地等待著,那名遠東術師到底想如何處置他。除了打秋風的時候,他很少接觸人類,他的勢力從來沒有到達過帝國的西南邊境,知道了有一支人類遷移至此,卻不知道他們之中居然有一名實力驚人的遠東術師,連那名銀發的力量天賦者都聽命于他。
被拘禁在一個不大的空間,每天只有三次暫時離開的機會,這對習慣了寬廣領地的虎人十分不適應,而被困于斗室那些漫長難熬的時間中,他總是抑制不住自己去回憶這次徹底的失敗,聞所未聞的戰斗方式和前所未有的恥辱。
失敗就是恥辱,只有用更多的血才能償還。對奧格來說,驕傲已經不是一種習慣而是本能,不過他至少還沒有自負到失去理智,將所有的錯誤都歸咎到別人身上,然后用不停的假設來安慰自己的感情。一切都要活下去才會有可能,奧格覺得那位從未見過的遠東術師應該是不打算殺了他,畢竟他們從來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他被關在這里,卻不會一直關下去。
那么,那位術師想從他身上得到什么
奧格想起了他來時所見的一切。
當時他驚異于這個人類聚居地的規模和發展程度,這支人類遷移的消息他在今年的春季得知,無論如何計算,他們抵達撒謝爾的領地并且定居下來的時間最多不過一年,而且都是些山居部族,除了勞力沒有更多的價值。雖然已知了兩名力量天賦者,如果他們不帶著自己的領民和騎士,又會做什么呢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見到一座正在建設,而且已經頗具規模的人類城市。
大片的土地在周邊被開墾種植,叫不出名字的作物在整齊有序的田塊中生長得密密麻麻,有些結穗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巨大,道路筆直寬闊,平坦堅實,人為的溝渠沿著路邊延展,清澈的水流在其中潺潺流動,而在道路的盡頭,他見到了一座巨大如同城堡的建筑,他以為那應該是遠東術師的居所,從那些敞開的房間里跑出來的卻是成批的人類少年和青年,甚至有為數不少的女人夾雜其中。他們朝押解著他的這些人類擁過來,跟其他等在路邊的人類一同喧鬧地包圍了他們。
外形醒目的奧格同樣被夾在其中,并且受到了眾多視線的關注,只有那個時候他才對將他從人群中帶走的人類有一絲感謝,然后他就被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