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微笑了起來,“這不用介意。”他說,“他們的,終究會變成我們的。”
塔克拉看向云深,在許多人眼中,術師既是無所不能的,也是溫柔仁愛的,只要是他的子民,就是由交易而來的奴隸們也能得到他的照顧,尤其是孩子們,任誰都能感覺到術師對他們未來的期待。他的外表,他的言語,他的態度,都不同于人們意識中的任何一種“大人”,那種對人對事都留有余地,溫和細致的態度,有時候甚至不太像一種“男人”。
但塔克拉心甘情愿追隨在他身后,并不只是因為他喜歡這個人。在隊長級會議上,有人對合并后的未來感到疑慮,擔心狼人與人類爭奪權力,甚至在占據城市之后將他們驅逐出去,云深對此的回答是
“讓他們沒時間考慮這些問題。習慣之后,就輪不到他們來考慮這個了。”
無論對玄侯還是那些教徒,云深都給了他們的選擇,玄侯選擇了誓言,除非術師直接命令,否則他不會再踏出自己的職權范圍一步,而那些教徒不允許從術師的領地穿行,只能通過撒謝爾的吊橋向北繞行,沒有指南,沒有武器,甚至沒有身份的他們,要面對的除了撒謝爾的盤查,還有戰爭之后在荒野各處游蕩的獸人們。
塔克拉曾經問道“他們要是活下來了呢”
“他們還是很有可能活下來的,”云深說,“不過要讓有這個權力的人相信他們的見聞,并且根據他們的判斷做出反應,都是需要時間的。要反應激烈到愿意跨域中間地帶,來到獸人的地界上干擾我們的計劃,這種可能性就算有,也沒有必要為此反應過度。”
這個人很強,塔克拉想,他會想現在這樣地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是因為他夠強。不過明明也是毋庸置疑的強悍,他怎么對另一種人就那么地呢
塔克拉斜眼看向身后,一頭剛硬的黑發綁成粗黑辮子繞到身前的黑發青年正大步走過來。
“天瀾。”云深也停下和南山的交談,轉過頭。
“撒謝爾來人了。”范天瀾說。
云深嗯了一聲,塔克拉問“他們來送文書,還是來看收成的”
撒謝爾那邊也開始了冬儲的準備,這件對部落而言非常重要的大事必須斯卡負責,而時至今日,云深已經沒有必要親身前往狼人部落進行談判,在兩位頭領都沒空坐下來的情況下,狼人們將術師提出的初稿來來回回地質疑和討論,每一個條目的確定都需要狼人騎士在兩地間奔波。不得不說今年新修的道路為此了很大的方便。
“應該都有。”云深說,“讓他們過來吧。”
當狼人部落的莫里斯長來到術師面前,示范田采收的玉米已經在旁邊堆成了冒尖的小山,計量組的人正在將它們上稱累計,稱重完畢的糧食再由專人裝車送往曬場,從采收到晾曬的過程中分工明確,所有人的的動作也有條不紊,甚至有種悅目的節奏感。
跟在莫里斯長老背后的狼人騎士以一種可以說是驚異的目光看著這一切。狼人們以肉食為主,但他們豢養的牲畜只夠給族中的勇士們充足的供應,老弱婦孺都差得多,奴隸們雖說種植了作物,那微薄的產量和粗陋的加工方式卻只能作為伙食的補充,保證那些奴隸不餓死自己而已。人類聚居地的產出最開始也是被打算用來向其他部落交易的,可那位術師不僅向他們了從未見過的食物,還讓人向他們演示了連狼人都樂于接受的飲食方法。
如果這些是要分給他們的,他們還有多少地方來存貯
狼人長老停住腳步,看著從容轉過身來的黑發術師,他的眼神既敬佩又復雜。去年他來到這塊土地上的時候,這里,這些人還是什么模樣如今聞名大河兩岸的術師那時候還住在和帳篷一樣逼仄的小房子里,而如今無論對人類多沒有好感,狼人們都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能占有這樣一個力量天賦者,哪怕是一場戰爭的代價他們都愿意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