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染著冰霜,在堅逾鋼鐵的冰面上輕輕撫過那張安睡的面孔。
他想起那頭笨拙的幼龍,想起埋在角落的染血鱗片和破碎龍角,想起那個笑著叫他哥哥然后撲過來的孩子,想起那頭黑色巨龍俯視著他的冷漠而饑餓的眼神,想起他在登位典禮上緊抓著他的手。
作為一個個體的靈魂,在世界本身的意志面前幾乎微不足道。為什么他天生就被剝奪了負面感情的感情和權利哪怕只有一點,讓他能夠真正地去憎恨某個對象,而不是每一天都只有自己承擔這份痛楚的沉重。他記得在天網之上聽到的嘶啞的呼喚,也記得那個覆滅一切的未來的投影
如果那一切都將發生,在他走向早已注定的終點之后,只剩下他自己的墨拉維亞該如何面對注定永世孤獨的未來
冰面發出細碎的破裂聲,冰下的龍睜開了他銳利的金色眼睛。
水晶碎片般的冰片被推開了,懸浮著無數細小冰晶的湖水如同反射著星光,浸透了薩爾夫倫的王袍,他不加抵抗地任由自己被拉進水下,然后跟著銀發的黑龍主一同冒出水面,冰寒至極的水流沿著墨拉維亞有力的下頜線條落下,冰珠墜落波蕩的水面。
他看著薩爾夫倫,然后湊了過來。
寒冷而柔軟的嘴唇碰掉了薩爾夫倫眼睫上的冰晶,墨拉維亞沿著他的臉側慢慢往下,巡梭著,輕觸著,然后在溫熱的頸側停了下來。
薩爾夫倫感受著那一陣刺痛,他閉上眼,抬手環住了對方寬厚的臂膀。
作者有話要說
在侍龍慌亂地跑進來之前,亞斯塔羅斯就感覺到了異樣。那種他曾經感受過的沉重壓力和驚人威勢,連龍神宮這樣經過無數次加強的禁制也阻擋不住,他拂開侍龍走出門外,還未走出兩步,奔涌的凍氣就來到了他的面前,在喀拉作響的凝冰聲中,霜花攀上了他的衣角,閃爍著銳利光澤的冰簇迅速將所有的空間都封鎖了起來,綠皮的侍龍們維持著驚駭的表情被封入冰層,亞斯塔羅斯靠在墻上,伸手輕彈了一下頂在他頭顱兩側的冰鋒,隨即他連雙手也被鎖住了。
“好久不見,儀祁陛下。”他笑道。
銀發白袍的黑龍主走了過來,那些比巖石更堅硬的冰層于他而言如同空氣。
“你們來干什么。”墨拉維亞看著他,漠然道。
“來看我們應該選擇誰。”亞斯塔羅斯說,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旁邊,“如果圣王愿意與我們聯手的話,在你真正蘇醒之前,也許我們還有機會殺了你的。”
“殺了我”墨拉維亞輕聲重復了一遍。
即使冰針已經進入他的皮膚,亞斯塔羅斯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殺了你,圣王就可能繼續活下去,這個世界就可能再維持數千年,就算不知什么時候又出現了第三位黑龍主不過,既然我們都會在那之前化為塵土,太長遠的事就不必考慮了。”他微微瞇起了眼睛,“遺憾的是,圣王只打算犧牲自己。”
小小的血珠在冰簇間彈跳著一路向下滾落,冰針卻不再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