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斯卡說,他露出標志性的諷刺表情,“捆在一起都算不上對手的家伙,我不需要。”
三名族長無言以對。在兩個月之前,會嘲諷的應該是他們,一場戰爭未必能保證未來的勝利,但是一場絕對少數以絕對優勢擊潰了絕對多數的戰爭之后,看到了撒謝爾巡游的使者們,他們也不得不考慮自己的地位了。然而在下一刻,斯卡又說道“不過,如果你們想要加入的話”
直到離開那個地方,三名族長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紅色印泥留下的痕跡,神情多少都有些恍惚。沒有儀式,沒有獸神的見證,甚至沒有更多的時間讓他們有所準備,一個很可能決定部落生死存亡的盟約,就這樣定下了
回想起來,壓迫著他們的不僅僅是斯卡夢魘,那位遠東術師即使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恐怖。斯卡列出所有條件后,他用堪稱溫和的語調詢問他們“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嗎”三名族長能給他的回復只有復雜的沉默,然后遠東術師將他面前的紙張遞給了斯卡夢魘。
“那么,在條約上簽字吧。”
三名族長默默地沿著樓梯走下去,下方大廳里的動作現在根本轉移不了他們的注意力,坎拉爾的族長用掌心按著眉心,慢慢說道“人類與撒謝爾結盟,主導的權力在誰手中”
另外兩名族長看著他,方才的會議不如說是單方面的宣告和逼迫之中,斯卡夢魘占據了幾乎所有主動的姿態,但除非他們的年紀都活到了別人身上,否則不會看不出來,在這里,權力不是靠姿勢來掌握的。
“我不明白,他怎么能,他怎么會,怎么甘心”撒希爾的族長喃喃道,他的視線轉向下方,一圈框架已經圍著水池建了起來,那些人類的工匠正在充實它。就在他們上來了,而現在又下來了的時間。許多獸人站在附近,好奇而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們。
在他和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更多的物資正朝這里運來,更多的人在空曠的大地上勞動。
自人類形成社會以來,權力的確立和轉移從來不是簡單的事,人們總是對手中他人沒有的東西格外珍惜,何況是斯卡夢魘這樣的雄性。
“只有死人才會對現世毫無所求。”在撒謝爾的移民完成,已經成為聚居地名義上的另一名統治者的斯卡對云深說,“我不相信這個世界有真正的圣者存在。譬如戰斗,越是克制,越是約束,就越能專注于勝利。你犧牲和付出到這種地步,背后的欲望究竟有多大”
云深沒有馬上回答,思考了片刻,他說“很大。”略一停頓,“大到我不知道它的邊際。”
他平靜地看著斯卡,“我要建立新的秩序。”
即使是不缺乏狂妄的斯卡,這個時候也產生了一種荒謬感。他面前的這個人所說的新秩序,他已經看到了它建設的不少成果,他當然不會認為它會僅止于遠東術師和撒謝爾這個小小的聯盟之中,但他也不知道它會有多大有了能夠穿越千里進行通信的無線電,和將任何數量的人與物送到鐵軌到達之處的鋼鐵道路,統治的力量能控制的疆域將超越過去的任何時代。
荒謬的不是遠東術師掌握著這種力量,而是他決心不受任何拘束地擴張這種力量。
“你想成為世界之主”斯卡說。
“沒有任何人能夠成為這個世界的主人。”云深說,“要完成這件事的人也不是我,而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