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狼人是他們這些學生的保護者,但在別人的部落里,他們能夠保證的只是沒有人會故意傷害他們,如果真有誰腦子有病,不顧后果對學生或者這兩個狼人下了手也只能等著人類和撒謝爾來人討回公道。這是出門在外要懂得的道理,他們只是來做客的,連這個部落出來的人都過得不怎么樣呢。
狼人們的警告當天晚上就應驗了,天黑沒多久,就有人摸了瑞爾的身,他在黑暗里默不作聲,由著對方把他不離身的袋子拽走,仿佛自己是個死人。在對方離開草屋的時候,瑞爾借著微弱的星光看見了對方的背影,他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從對方的頭頂看到腳下,直到外面傳來沉重的撲地聲,還有壓抑不住的嘶嘶呼痛聲,他才翻了個身,偷偷笑了起來。
瑞爾那個晚上睡得不好,其實他在這里就沒睡好過,住在宿舍的時候,瑞爾并不會覺得十個人生活在一個地方有多么擁擠,但在這里,早上起來腦袋往往架著別人的毛腳,地上還經常有長蟲爬過的地方,就算只住著五個人也是難受的,何況還擠了整整十二個在那個賊離開之后,他不是很確定還會不會有第二個人來打他的主意,快早上才模模糊糊睡了一會,以至于他他有半天都在打呵欠,對食物比前兩天顯得更沒興趣,但他心煩意亂的舍友只是以為他昨晚被臭蟲咬得睡不著。直到中午,瑞爾從外面回來,他的舍友才攔住他,用被捏住了脖子一樣的聲音問他“東西被拿走了”
瑞爾點了點頭。
舍友在一瞬間整個人都失去了顏色,他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想說話卻說不出來。瑞爾看了一會他這幅樣子,才把食指豎在面前,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舍友立即活了過來,瑞爾若無其事地走過他。
雖然瑞爾認為朝夕相處的舍友應該懂得自己的意思,舍友也沒有聲張,卻還是在不久之后和親人發生了爭吵。至少為了表面上的態度,這個認為自己算得上大人的少年他可拿回來家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好東西,總之他要去那個混賬的,偷了自己同學的鄰居那兒把東西要回來,而他的父親和爺爺認為,那個叫做威克的家伙在把東西偷到手逃離的時候已經不幸摔斷了幾顆牙齒,一只手也抬不起來了,他的親人同樣憤怒又傷心,這時候上門去討要會讓后果非常嚴重。
“我可以讓人把他的手接起來,然后,我們再來好好計較”
“嗨呀,那可就是另一回事啦。”他的父親說。
“什么”舍友不過腦子地問,“什么另一回事”
“到了他的手里,那就已經是他的東西啦。”父親無奈地,然而又向往地說,“那袋子看著長長的,還挺沉,一定是很好的武器吧唉,你的同伴可真富有,威克也是運氣真好了,竟然是他第一個動手,而且得手了”
瑞爾想,他的舍友可真不像這倆老頭的血脈。
事實上,瑞爾對這些破事可一點都不覺得希奇,要是沒被俘虜到人類的新世界中去,他說不準也會跟那兩個老東西差不多愚蠢生存讓他們看不到比眼前的利益更多的東西,也不知道有什么比生存更值得向往的東西。而他的舍友比他的父輩更愚蠢,回來的第二天,他就把用成績點換來的東西分給了全家人,連最小的毛崽子都有一顆糖,于是理所當然地,他也得到了其他人的稱贊和羨慕,接下來,他就興高采烈地告訴他們,他可以把至少一半的家人都帶到人類的地盤上去,讓他們過上和他差不多的好日子。
然后沉默籠罩了整個土圍茅屋,只有不懂事的小毛崽子們在追問,然后被大人們嚴厲地喝止了。
當時那種變化連瑞爾都有些不知所措,過了好一會,舍友的父親才用其他的事情把這種讓人不舒服的沉默糊弄了過去。瑞爾的舍友感到很困惑,而作為舍長,瑞爾也不能給他答案,只能把自己聽過的話搬了出來,“多看,多聽,多想,想好了再干。”顯然那孩子不像他一樣沉得住氣。
這幾天,瑞爾這幾個從俘虜轉換過來的學生已經在河邊碰了幾次頭,除了一些抱怨的廢話,他們也各自提到自己認識的,住附近的旅途同伴或者應該說是同學的情況,大多是過得都不高興。在人類的聚居地見識到的種種神奇被當做是中了法術的幻覺人類瘋了才會讓你們住好地方呢,什么還有很長的會自己跑的車那一定是怪物,勞動的內容受到嘲笑人類就是這么干活的哎喲那怪模樣真傻,連一些清潔的習慣都被大驚小怪方便的時候被人跟在后面盯著屁股看,好像他們變成了另一種動物似的,這些亂七八糟都只能算小事。
從第二天起,瑞爾就發現回到這個部落的少年們臉上的笑容減少了,走在路上,和他擦肩而過的少年們臉色和眼神越來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