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在離開。
有人用眼睛確定了這件事,然后一片陰影從河谷中升起,散入林地中。
伯斯站在最后一個集合點中,看著所有人都上了車。路撒差不多是最早離開的那一批,和他的好友一起,在隊長巴羅向他招手的時候,伯斯點了點頭,他向前走了幾步,又轉過身,看向這處寬闊曬場的對面,田地里還有很多玉米收獲后留下的秸稈,風吹動它們寬大的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音。
巴羅也從車上跳了下來,走到他身邊,低聲問“有人”
伯斯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抬手取下了背后的槍支,將它平端起來,抵住肩膀。
一聲槍響劃過原野,淡青色的硝煙溶入風中,伯斯收起了槍,車上的所有人都在看著他,背后很遠的地方有獸人往這里跑來。
“打中了嗎”巴羅問。
“我沒看到他們在哪兒。”伯斯說,“不過這樣就夠了。”
一名狼人從地上站起來,撣開肩頭木屑,抬頭看向身邊樹上的那個大洞。
馬車搖搖晃晃,伯斯聽見背后大門吱呀關閉的聲音,他沒有回頭,他身邊也沒有人回頭,巴羅對他說“你看這些土地,還有那么多的作物沒收,真不知道會被那些野獸浪費多少。”
“那也跟我們沒關系。”伯斯說。但他還是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向兩邊的田野,四野空曠,平坦如席,他們栽種的田間林道還未成型,那些只有一人多高的小樹單薄地劃出模模糊糊的分割線。
他們來到的時候這里是什么樣的來著他都快忘記了,他們在這里做了太多的事,人可以離開,鋼鐵可以拆走,但他們的時間還是被刻印在了土地上,他們在這里付出的一切被離愁思緒搓成了一條不斷絕的細線,牽在他們的心頭。
“大娘肯定會心痛得要命。”巴羅又說。
“她要心痛的也不止這一樣兩樣的。”伯斯說。
巴羅笑了起來,“你可真沒良心,她可一直說你是個漂亮小伙子,好男人,又甜又軟的面團團什么的。”
伯斯面無表情,車上的其他人低聲笑了起來。
“她可能會有些艱難,雖然莉亞和圖塔都留了下來,可那肯定會很困難。”巴羅又低聲說,“我們一走,那些蠢貨就得勢了,雖然我看他們也高興不了多久,豺狗早就盯上了這里,等他們攻過來,拿下這座城,豺狗就會變重新成昂著腦袋的狐貍、豹子和熊,跟在吃肉的后面撿骨頭渣的,可就輪到那些蠢貨了。”
“他們太久沒被人打痛過了。”伯斯說。
“蠢貨還是豺狼”巴羅問。
伯斯抬起頭,“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