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一日,精靈拜訪了醫療區。
這是一個通過圍欄和崗哨同其他區域明顯區隔開來,很大的功能區,不過不像飼養場那般幾乎完全封閉,在醫療區的綠籬外可以看到成片茅屋的尖頂,和居住區看起來形制無二。精靈憑借工作牌通過了檢測口,在消毒間做了基本消毒,更換了服裝,然后正式踏入醫療區。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迎面而來的風里濃烈的醋酸味道,穿著白衣的工作組背著水袋,用噴筒在路邊水溝和角落噴灑酸液,因為精靈盯著他們工作的目光,在她經過時,一些人向她點頭致意,精靈也朝她們揮揮手雖然她們彼此仍不相識。
收治區的房子在外觀上確實同居住區一樣,街邊路燈桿上釘著各種醒目的圖文路牌,精靈很容易通過這些標志這些街道的基本信息,從藥房,食堂,水房和公廁的位置,到有多少張病床,多少位病人住在這里,是哪個醫療組負責這條街道,今天是哪個互助組輪值她朝路邊看去,水溝清澈,菜圃里沒有多少雜草,檐下也沒有蛛網,屋腳都有掃帚掃過的紋理,掃帚放在門口,帚條順直,握把光滑。
她繞了很長的一段路,不過還是比預約的時間早了一些到達醫療區負責人的辦公室,那位負責人正在巡視病區,所以她稍稍等待了一會兒。
會客室面積不大,家具很簡單,除了刨得光滑的長桌和木頭沙發,幾乎就只有倚在墻邊的書架了,擱板上的報紙裝訂得很好,書本看得出時常翻閱又被注意保護的痕跡,空氣里有藥粉混著醋的氣味,窗臺上的半截瓦罐里,大葉香草青翠柔嫩。
精靈把臉轉向門外,站起身來,一名白發紅眸的男性推門而入。
“日安,閣下。”她說。
“好久不見了,女士。”
手里拿著幾封信的藥師說。
藥師隨手把信放到桌上,在她側面坐下。信封很厚,寄信人的字體很大,力透紙背,有一股極易辨認的鋒利氣質。
“很高興您能接受我的訪問,院長。”精靈說,“我盡量縮短打擾的時間。”
“不必刻意如此,女士,我的工作沒有忙碌到這個地步。”藥師說。
精靈看了看他的臉,他的面容有掩飾不住的疲憊痕跡,她輕聲說“我聽說今早有兩位病人剛剛去世。”
“是的。”藥師平淡地說,“我們做了不少努力,可惜無力回天。”
“他們的孩子會由城市來撫養長大嗎”
“當然。”藥師說,“實際上,因為他們的父母病情頗重,在他們抵達瑪希城時,那兩個孩子就已經由婦幼部門的工作組接手了。”
精靈點了點頭,然后她問“作為工業城總醫院的奠基人之一,請問是什么原因讓您主動要求來到這片瘟疫流行的土地”
“因為我是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