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小部族的長老們聚攏了,就此議論紛紛。
“逃吧。”有人說道“咱們卷著牛羊走就是了,草原大的很,有牧草的地方就能安家。”
霍度陰著臉看著其他人。
他也曾做過可汗夢,在華卓死后,這個夢就越發的強烈了。
他準備冬季就帶著部族勇士們去劫掠。
不但劫掠牛羊,還有人口。
當你把牛羊劫掠走后,只要你流露出一些愿意帶走人口的意思,那些牧民就會帶著家眷和可憐的家產跟上。
沒有人是賤皮子,而是因為,失去了牛羊后,他們注定熬不過這個冬季。
一個老人用憂心忡忡的目光看著霍度,“首領,瓦謝沒了,我們就如同失去了頭羊的羊群,野狼在虎視眈眈,我們要么順從于他們,要么就只能成為他們的食物。”
“基波部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他們也需要進補。就算是基波部不動手,馭虎部也會來。所以,我們何去何從”
這番話贏得了眾人的尊重,可說話的老人卻神色悲哀,“這便是小部族的悲哀,我們必須要找到一條出路,而這一切,不只是首領的決斷,更要看我們的勇士。”
一個年輕人振臂高呼,“和他們拼了。”
眾人木然看著他,年輕人有些不知所措。
“出去”一個老人指著外面。
年輕人出去后,老人對霍度說道“首領,必須要做出抉擇了。”
“我知。”
霍度看著眼前的烤肉,再無一點胃口。他拿起酒杯,“我這幾日一直在想著咱們能否趁著這個冬季擴張,等到了春暖花開時,咱們已經漸漸強壯了,就算是基波部來,咱們也能周旋一二。”
“可潭州呢”有人問道,“沒有那位貪婪皇叔的認可,這一片草原就不許出現如三大部般的勢力。”
“他不會管,只要給牛羊。”霍度早已琢磨過了這些事兒,“可惜基波部來勢洶洶。”
“歸附吧”老人建議道“我們無法阻擋基波大軍。”
“可我們的基業將會成為他們的基業。”霍度痛苦的閉上眼睛,近乎于夢囈般的說道“我們的牛羊會成為他們的牛羊,我們的勇士將會聽從懷恩的召喚,為他去奪取牛羊,去出生入死,為什么”
霍度睜開眼睛,怒吼道“我們每日辛勞,可換來的收獲卻要被他們剝奪無數。我們的勇士捍衛自己的家園,可卻要為了別人的野心而付出代價。憑什么”
帳內的氣氛很嚴肅。
老人壓低了聲音,“首領,可我們無從選擇。除非我們離開。”
“為何要離開”霍度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我們先裝作順從的模樣,等他們進了營地之后,再突然暴起。瓦謝有許多小部族,我們只需要打響名頭,那些惶然不安的小部族就會紛紛來投靠。
和基波部的那些人比起來,最可靠的還是自己人只要我們能頂過最后的半個月,基波部就會在寒冷之前打住出兵的念頭。只需要一個冬季,咱們就能強大起來”
霍度看著帳內的老人們,看到的大多是遲疑,甚至是反對。
為首的老人謹慎的道“他們會很謹慎,我們用什么來作為誘惑”
霍度放下酒杯,眉間多了悲壯,“我我去跟著他們。首領跟著,他們才放心。”
首領跟著,就算是事敗,大伙兒也能說是首領的謀劃,大家被迫施行老人眼中多了一抹輕松,“霍度,你一直是個出色的年輕人,我們會遵從于你的吩咐。”
若是成功了,他們作為部族里的話事人,好處多不勝數。
成敗都有好處,這才是鐵算盤。
霍度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妻子和三個孩子都在。
“夜里你帶著孩子們去投奔丈人。”
妻子默默收拾東西。
最大的孩子十六歲了,霍度把他叫來。
“我如你一般大時,已經能撐起一個家了。此后,這個家就由你來撐起,行不行”
孩子猶豫了一下,臉色漲紅,顯得有些興奮,“行。”
霍度笑著揉揉他的頭頂,“我的兒,你要記住,這個世間都是欺軟怕硬的人最多。你若是軟弱了,那些人就會如豺狼般的涌來,想辦法奪走你的財物,奪走你的牛羊,最后奪走你,讓你為他們放牧。所以,該狠的時候一定要狠。”
“嗯”
霍度解下自己的長刀,為兒子佩上,退后一步,欣賞了一下,笑道“就如同我當年。”
妻子收拾好東西,過來,眼中沒有淚水,“金銀我都帶走嗎”
“帶走。”
“我不會改嫁。”
“”
“你要活著。”
“我盡量。”
“其實,不做可汗也好。”
“我也不想做可汗。”
“那你為何要冒險”
“只因頭上的東西太多,壓的我不舒服,我想掙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