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春輝搖頭。
使者說道“這幾年,大唐對大遼頗為不恭,可有交代”
黃春輝搖頭。
然后說道“老夫一直以為,遼皇會用鼓聲來告知老夫,此戰,開始了。沒想到卻派出了使者。
遼皇雅致,卻多此一舉刀槍都舉起來了,難道還能放下沒得讓人笑話”
使者板著臉,“這么說,大唐是不準備賠罪了”
黃春輝搖頭,“老夫說過了,都是對頭,何必弄這些先禮后兵的把戲。告訴遼皇,北疆只會用刀槍來說話。”
使者告辭。
一路回稟。
“等等,他說的是北疆還是大唐”皇帝問道。
使者回想,“他說的是北疆。”
皇帝莞爾,“黃春輝何等老辣,這話是在暗示朕,他就以北疆一隅之地來抗衡大遼,那朕,還等什么呢”
桃縣,黃春輝哼著曲兒,在大堂內踱步。
“相公。”
廖勁進來,把手中馬槊擱在邊上,“敵軍的斥候多了。”
“大戰之前,得做明眼人,不能做瞎子”黃春輝依舊踱步,神色輕松,“老廖。”
“相公。”廖勁坐下,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了。
黃春輝的腰背有些句僂,情緒卻不錯,“可覺著累了”
廖勁搖頭,黃春輝說道“當年你里里外外來回奔波,精神抖索。如今卻少了些銳氣。”
廖勁撫須笑道“畢竟年歲不饒人啊”
“都老了。不過,酒是越陳越香。”黃春輝說道“這一戰,將會決出未來數年北方的戰與和。
北遼勝,自然無話可說,隨后馬踏長安也好,滅了大唐也好,想來,那時老夫已經成了北遼炫耀軍功的工具。
若是北疆勝,數年之內,大戰不會再起
弄不好,十年之內都不會再有所謂御駕親征之事。
老廖,到了現在,老夫也不想遮掩什么,你覺著,陛下可還有十載春秋”
廖勁愕然,“相公,你這一戰竟然”
黃春輝說道“老夫當年也有不少好友,他們天南地北散于各處。
這些年,老夫與他們書信往來,知曉了不少大唐現狀。
朝堂之上你我都知曉,楊松成,左相陳慎,其他人,陛下,形如割據。
若是太平盛世,這些都能被掩蓋下去。可北有強敵,地方更是水深火熱”
“老夫也知曉。”廖勁說道“人口日增,看似好事,可地方豪強的胃口也越來越大,豪強也越來越多
這些豪強要喝血,只能沖著百姓露出獠牙。
兼并田地這些年一發不可收拾,地方橫征暴斂,百姓的日子越來越艱難。那些繳不起賦稅的,那些失地的農戶”
“為何不說了”黃春輝回身,廖勁苦笑,“再說,就犯忌諱了。”
“犯什么忌諱”黃春輝干咳一聲,“繳不起賦稅的百姓,失地的農戶,這些是可憐人,可地方官吏卻不管這些
說來好笑,豪族的田地偷稅沒人管,可每年的賦稅數目卻只能增,不能少。
戶部如此要求,地方也是如此要求。怎么辦
打個比方,桃縣原先有一萬畝地,每年賦稅一萬錢。
十年后,因為土地兼并,交稅的田地僅存五千畝,按理賦稅也該是五千錢吧
可戶部不管,少說要一萬二千錢。
地方官吏為了自己的官帽子,為了攫取政績,就沖著那些五千畝田地的主人伸手。
繳納,便是良民。不繳,便是刁民,直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