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震驚之余,也頗為不解。
劉擎問道“子泰,你如何擒獲了此人”
楊玄說道“半路遇到的。”
“狗東西,這是想把我北疆正使副使一網打盡啊”劉擎怒了,過去噼手抽了馬倉一巴掌。
馬倉絕望的看著地面,身體隨著張栩的手輕輕擺動。
此刻他最后悔的便是自己的多此一舉。
赫連紅讓他來刺殺廖勁,說無論是否成功,事后立即遠遁。
可他貪功了。
順著節度使府繞半圈,和陳州州廨一樣,前面是州廨,后面就是住所。
敲開門后,門子見到是楊玄,神色微變,看著,竟然有些不滿和憤怒。
王老二最為敏感,怒了,老賊拉拉他,說道“這些人本想跟著成為人上人,可沒想到廖中丞卻倒下了。這等時候,不過分就忍著。”
王老二不忿的道“廖中丞倒下,和咱們有關系”
老賊“”
是啊
又不是咱們刺殺的,咱們反省個什么,內疚個什么
王老二說話的聲音不小,仆役聽到了,回頭就想駁斥,可想來想去,竟然想不到反駁的詞句。
這等自我反省,來源于多年來的風俗傳承。
別人還沒怎么,自己就先反省上了咦我的話是不是傷到人了我的態度是不是不夠謙遜
到了臥室外,有仆役進去通稟,稍后出來,“楊副使,請。”
楊玄跟著進去。
臥室里擺著一張大床,看樣子有些年頭了,廖勁躺在床上,抬眸看著他,“你來了。”
“中丞。”
楊玄飛快上前幾步,握住了廖勁的手,“我來了。”
這事兒他不好說話,你要說自省也行都怪我來晚了,我若是徑直來桃縣,而不是先回家,興許馬倉就不能得手。
但這等過度自省的話,楊玄說不出口。
千言萬語,唯有我來了三個字最恰當。
廖勁看著自己的手,“你太過熱情了些。”
我該悲痛楊玄苦笑,“想裝作莫名悲痛,卻覺著太假。想來您也會覺得惡心。”
“至少你沒敷衍老夫,老夫很是欣慰。”
廖勁指指邊上,等楊玄坐下后,說道“這陣子,每日都有人來看望老夫,滿嘴說什么中丞定然能康復如初,或是什么吉人自有天相
聽多了,老夫心情大好。可等人走了,熱鬧沒了,老夫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突然覺著那些話都是空話,假話。
若是沒有那些空話假話,老夫興許還能平靜些。可聽了那些話后,明知是假的,卻忍不住想接著聽,每日聽。老夫想,被吹捧也是如此吧”
“不好嗎”楊玄問道。
廖勁搖頭,“若是能一直如此,老夫后半生活在謊言中也行。可老夫知曉,熱鬧不會長。那一刻到來時,這些熱鬧都會變為懊悔。
與其活在虛幻中,不如面對現實。至少,老夫覺著如今在活著。”
“您能看透這一切,我是真的很歡喜。”
換個人面臨這等絕境,大概率會崩潰。
“老夫也曾在夜里絕望,只是,不想讓家人擔心。”廖勁笑了笑,“路上可還平安”
“馬倉帶著人半道伏擊。”
“他的運氣不大好。”
“是,如今他就在前院,您看看要如何處置他。”
“活擒”
“對。”
看到廖勁眼中閃過的厲色,楊玄覺得老寧是個好人。
他在看著廖勁。
廖勁處置馬倉的態度,代表著他對自己后續的想法。
是干凈利落的致仕,還是勉強出來主持大局。
據聞廖勁是下半身沒了知覺,下半身沒知覺,但可以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出來。
廖勁深吸一口氣,“想來你已經問過了”
“是,馬倉說了,這等手段是用內息斷掉嵴椎里的一些東西,斷掉之后,下半身,甚至是從胸口以下就會失去知覺。”
在另一個世界里,這種手法叫做切斷神經。
“我問過玄學那邊,您知曉,拙荊也是學醫的。人的嵴柱里有許多操控人體的東西,密密麻麻的,細微的人眼難以看到。一旦被截斷”
剩下的,楊玄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