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對豪族的態度不大好,更是抄沒了黃氏,那些人若是與北遼通消息,就不擔心北疆被破后,自家也被北遼洗劫”
楊玄笑了笑,“您高看了他們,也低看了他們。”
寧雅韻微笑,“這話,如何說”
老寧什么都好,就是畫地為牢在國子監多年,對外界的許多事兒不夠敏銳。
“說高看了他們,是因為這群人的眼中只有自家的利益。至于北疆,在大唐國勢昌隆時,他們會高呼大唐萬歲,一臉忠心耿耿的模樣。可一旦大唐國勢衰微,他們不會說憂心忡忡,反而會狂喜”
“為何”
“國勢衰微,必然伴隨著吏治崩壞,正好方便他們上下其手
這些年來,北疆豪強兼并了多少土地
就說黃氏,此次抄沒家產查到了不少東西,二十年間,黃氏的田地由千余畝,到了有萬余畝。
可以這么說,黃氏發家就是在這二十年。所以,您高看了豪強的節操。”
寧雅韻點頭,“人性,終究丑惡。”
“說您低看了他們,這話說的依舊是人性。”楊玄指指左邊,那里有一簇花,二人走到邊上,在夕陽下賞花。
“人的會膨脹,當一個人,一個家族擁有的財富到了一個程度之后,在他和家族的眼中,國便是一個載體,而他和家族只是棲身于這個載體之上。這么說您能明白嗎”
寧雅韻點頭,“就如同是吸血的螞蟥。”
啪
楊玄一拍手,“正是您說的螞蟥。當這個載體被吸的虛弱不堪,被外人欺凌時,他們會毫不猶豫的甩開這個載體,投向新的載體”
“就是無君無父,無國有家。”寧雅韻負手看著花朵,“錢財要那么多何用難道還能帶到墓穴里去”
老寧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吶楊玄笑了笑,“貪婪是人的本性,我也貪婪,若非我有目標,當初在長安我便會把元州拉面做大做強,一路貪婪的如同吸血的螞蟥”
“做大唐首富也不錯吧”寧雅韻戲謔的道。
楊玄搖頭,“做大唐首富固然好,可為了護著自己龐大的家產,就得給自己尋個靠山。可靠山憑什么幫你唯有把生意割舍一些用于賄賂靠山。”
“你舍得”寧雅韻笑道。
“畢竟,能保住一部分家產也不錯。不過,按照我的性子,若是走到這一步,要么籠絡一批官員,要么就自己赤膊上陣,還是會走上出仕這條路。”
“都不易。”
“誰說不是呢”楊玄是真的感慨萬千,“故而我了解豪強們的心思。”
“他們若是聽到你這番話,估摸著得嵴背發寒,要么投靠你,要么,就只能和你拼了。”
“我沒那么狠。”楊玄羞赧一笑,成功惡心到了寧雅韻。
“阿寧那邊被人掃落了面子,老夫說你怎地不動,說說。”寧雅韻覺得不能和楊玄談人性,否則會被他惡心到。
“那不是大事。”楊玄坦然道“糧食罷了,陳州那邊沒有太平沒有
說實話,我這人從小被餓怕了,故而喜歡存糧。
從到了太平開始,我就千方百計在搜集糧食。到了陳州也是如此
那些存糧數目不小,隨便調些出來,就能抽的那些豪強的臉生疼。”
“那你為何坐視”寧雅韻不解,心中多半疑惑不解,擔心楊玄對周寧的態度變了。可上次他還問過安紫雨,安紫雨說兩口子感情好著呢
既然如此,楊玄為何坐視周寧被打臉
楊玄笑道“我說個事。”
“你說。”寧雅韻頗有些周寧娘家人的不滿。
楊玄俯身摘了一朵花,送到鼻下嗅嗅,愜意的道“原先外人稱我為大唐名將,在陳州我一句話,陳州軍上下不假思索便會遵行。
可北疆軍不同,陳州軍是地方軍,北疆軍是節度使直屬的精銳,天然就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