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營嘆息,“為父看的分明,這個大唐,在崩亂的邊緣了。可嘆長安的君臣卻無動于衷,陶醉于什么大乾盛世的美夢中。”
“阿耶,那你還等什么”孫念問道。
孫營輕聲道“此刻,桃縣那邊定然已經分出了勝負,誰勝誰負為父不得而知。
若是拖延,在兩邊看來這便是首鼠兩端,騎墻觀望。不管哪邊獲勝,事后定然會秋后算賬。”
“阿耶,我覺著楊副使能贏”孫念信心十足。
“為父”孫營溫柔的看著女兒,“多年前為父被人從身后捅了一刀,至今依舊不敢與人合謀做些什么。
可時光荏冉,老夫的女兒長大了。
她要嫁人,就得有個好家世。
一個奉州刺史的父親,一個多年未曾升遷的父親,那些媒人都不好說出口。”
“阿耶”孫念俏臉微紅。
“女大當嫁。”孫營嘆道“老夫愿意再信任一次人,若是再被捅一刀,那也是老夫咎由自取。來人”
一個仆役進來,“郎君。”
“去請了曹別駕來,就說”孫營深吸一口氣,“老夫請他飲酒”
就在距離孫家不遠的一家酒肆里,幾個大漢正在飲酒。
他們身材雄壯,沉默無語。
掌柜在滴咕,擔心這伙人喝了不給錢。
一個男子進來,掌柜剛想打招呼,卻見他走向了幾個大漢,就撇撇嘴,故作不見。
男子走到了一個大漢的身側,低聲道“曹穎說,無需動手。”
幾個大漢起身,其中一人給錢,其他人出了酒肆。
一個大漢看了一眼孫家,說道“孫營這人命好”
另一個大漢說道“桃縣那邊如今怕是劍拔弩張了,咱們趕緊回去,護衛郎君”
使者一行人在桃縣住下后,每日節度使府會供給食物。
這是規矩,就算是北遼的使團來了,哪怕前腳雙方殺紅了眼,此刻依舊要食宿。
畢竟,萬事不能做絕不是。
“太差了”
此次跟隨田曉出行的人,大多養尊處優。節度使府的食物太簡單了些,沒人有胃口。
“這是故意在刁難我等”
王思怒了,把快子一拍,“這是豕食”
桉幾上,一碟子豕肉和羊肉的拼盤,一碟子時蔬,一碗湯。
湯上面還飄著一層油,對于北疆人來說這便是美食,對于長安的貴人而言,這便是豕食。
田曉也吃不慣,“讓逆旅做。”
勉強吃完飯,田曉留下了宮中和鏡臺的幾個好手。
“我仔細想了許久。”田曉的眼中多了冷意,“楊玄這一番作為,我以為,是故意的。”
“說說。”王思吃著肉干,喝著茶水,覺得比飯菜好吃多了。
田曉伸手要了一塊肉干,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咱們來到桃縣,按理,北疆文武都應該惶恐,可對”
眾人點頭。
方羽轍說道“咱們鏡臺的人到了何處,何處就會惶然不安。可此次卻波瀾不驚。”
田曉說道“廖勁倒下沒多久,楊玄接手北疆也沒多久。這么短的時日內,要想收服那些文武官員,難能做到的便是人杰。楊玄是人杰”
口頭認輸對于許多人來說,比實際認輸更難堪,但田曉認了。
“也就是說,從廖勁倒下時開始,楊玄就在籌謀收服北疆文武官員。這等野心勃勃的舉措,廖勁并未稟告。
有如此野心之人,怎會犯下販賣繳獲糧食,邀買人心的大錯
他難道不知曉徐徐圖之的道理
他知曉,否則如何能從太平一步步走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