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德長老行走了一段時間,然后緩緩止步于墓園一側,看似平平無奇的墳前。
“埃內斯托,還有伊芙琳。”他注視著那造型簡樸的墓碑,不禁喃喃低語:“你們的孩子……真的強大到了我也難以想象的地步。”
“本以為,他是家族復興的希望,能引領我們走回帝都……但誰知道呢?”
“他就是陛下的后手,是第一騎士的弟子,他不僅僅引領我們重歸榮耀,甚至,甚至……”
甚至自己,也成為了君王。
微微垂下目光,普德·切哈洛爾沃,亦或是說,普德·銀峰。
銀峰家族上一任大長老,終生榮譽長老不禁嘆息,語調帶著懷念,也帶著欣喜:“我的父母去世多年,我從不懷念那個家族,只是因為母親的愿望才行動奮斗,可即便如此,一生渡過,我也不過是碌碌,無甚成果。”
“你們這些本應該更有希望和未來的孩子,一個個倒在我的眼前。家族興衰,總是以幾代人為幅度,你們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而你們的孩子也完成了家族復興的偉愿。”
“只是……我只是在想,那個孩子……是否早就預見到了今天?”
先知是一種奇怪的東西。
沒有先知的預言,許多人會困惑于自己未來前路究竟該往何方行走,而有了先知的預言,無論是愿不愿意承認,他們都將得到道路——要不順應預言而行,要不逆反預言而行。
他們都不迷茫。
可同樣的,正因為無論是先知還是先知的信者都從不迷茫,故而旁觀者就會疑惑,甚至恐懼……恐懼這份堅定,和一切完成預言的條件,是否是早就預定好的。
是一種不可更替的‘宿命’。
人類就是這樣一種更奇怪的東西。
在沒有路的時候,他們尋覓道路。
在有道路后,他們尋覓理由和意義。
在有了理由和意義后,他們又開始在乎這一切是否出自于自己的自由意識——自己是否是依照自己的意志行走在自己道上,而不是因為其他人的影響,預言,亦或是一種宿命。
如若被證實為宿命,他們就會頹廢,憤怒,痛苦。
如若被證明不是,他們就會自信,勇敢,坦然。
當然,有些人被證明為宿命反而會自信坦然。人就是這么奇怪。
他們始終疑惑。
而普德長老則不一樣。
與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先知相處了這么長時間,老人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
先知或許不僅僅預言了‘未來’。
還決定了自己的‘過去’。
伊恩·銀峰。這個從小到大都極有主張的孩子,是否為了自己看見的那個未來,順應著‘命運’,犧牲了許多人呢?
不僅僅是現在和未來的那些人,還有過去的那些人呢?
畢竟,在泰拉,誰都知道……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個平凡的人生,是無法激活靈能的啊。
明明知道這種想法極其愚蠢,極其反邏輯,但是普德長老總是忍不住這樣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