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兩個都失去了至親的人來說,死亡不是一件可以隨口說說然后轉瞬就忘卻的事情。
他們兩家的房子已經能看見了,時筠老遠就看見了還掛在他們家門口的手工燈籠,眼眶一酸。
賀睢一路把時筠的行李箱提到了門口,然后放在地上,拉起手把,嘆了口氣:“生命挺脆弱的。”
時筠贊同,但是沒有回答他。拉著手把拖著行李箱朝家里走。賀睢看著好好滾地的輪子,就知道時筠又騙自己:“你又騙人。”
時筠舉起手里的紅薯和栗子表示感謝:“輪子壞了,意思是輪子一路滾到家門口可能會壞了。”
強詞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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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奶奶還是和往年一樣,門口貼的對聯都是自己寫的。
臘肉掛在院子里,買的豬肉都是她最喜歡吃的五花肉。
時筠拖著行李箱進去的時候,正巧爺爺拿著掃帚從房子里出來,看見門口的時筠一愣,布滿皺紋的臉上從驚訝到驚喜轉變得很快:“囡囡回來啊?”
時筠朝著爺爺笑了笑:“爺爺。”
爺爺放下掃帚,一邊朝時筠走過來,一邊呼喊著里面做飯的奶奶:“囡囡回來了。”
奶奶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結果從廚房望出去,果然看見了好久沒回來的孫女。
家里還是和時筠上回回來是差不多,飲水機上蓋著的那塊布都沒有變。
爺爺看了看電飯煲里的米飯,時筠回來之前沒有打招呼,米飯他們也只做了老兩口兩個人的份,自從兒媳去世之后,孫女不常回來了,兒子也搬出去了。
將鍋蓋重新蓋上,爺爺在碗柜里找一個干凈的碗:“飯可能不夠,我去隔壁盛一碗。”
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這種少米飯去盛一碗的情況也見怪不怪了。
奶奶將時筠的被子抱出來,外面已經沒有太陽了,被子一直放在櫥柜里,全是樟腦丸的味道,雖然說沒有太陽了,但是晾在廊屋下吹吹夜風也能少一些味道。
“怎么今天回來都不提前說一聲,前兩天太陽多好,我還能給你曬個被子。”
時筠看著奶奶抱著被子,上前去幫忙。
奶奶是個愛干凈的人,先將晾衣繩擦了一遍,她歲數已經大了,干曬被子的活不如時筠手上有力氣,能輕而易舉把被子揮上去。
時筠將兩床被子都晾出來吹吹風,那頭爺爺也從對面賀睢家里盛了一碗飯回來。
不僅有飯,還端了一碗菜過來。
菜是鹵雞爪。
時筠知道賀睢家有一個獨門秘方,燒鹵味一絕。不管是下飯還是空口當零嘴吃都特別好吃,聽說里面還加了中藥,具體是什么方子就他們家人知道。
因此他家每次路過胡同口的鹵菜店都是偷偷摸摸的,畢竟鹵菜店老板看見他們家的人總要拉住問方子。
晚飯就爺孫三個一起吃飯的,聊到時筠過年能在家里待幾天。
待幾天還真不好說。
這完全取決于她和她老爸之間能容忍對方到什么地步。
這是事實,但是說出來傷了兩個老人家的心。時筠啃著雞爪,不把話說死:“還不確定,可能我們老師隨時就通知我們回學校了。”
“你念個研究生怎么這么忙?”爺爺給時筠夾著菜,“我看對面的賀睢倒是蠻輕松。”
時筠知道她爺爺又忘了:“爺爺,他和我是同年,但是他比我小兩屆。”
爺爺拍了拍腦袋:“總是搞混,總覺得對面賀家兄弟兩個是同年,對對對,賀睢和你一樣大,賀昀比你們兩個大了三歲。”
講到了這里,奶奶咳嗽了一聲:“這個炒蛋怎么這么咸啊?是不是出鍋的時候你又往里面加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