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人。”魏樅應自己又將被子裹緊了一點,“看書吧,我那書架上還有好多詩集,你慢慢看,我要睡覺了。”
不過魏樅應倒底還是身體素質好的,晚上就退燒了。
第二天就生龍活虎,早上送時筠去醫院,照舊是他先起床,把被窩里的人拽起來。
時筠坐在副駕駛上打哈欠,他買了三明治和熱咖啡:“我最近得忙一陣子。”
他忙不忙對時筠來說都一樣,因為自己就很忙。
每年每屆總會有幾個實習生會因為病歷書寫被罵,施媛今年就是其中一個,時筠這次逃過了一劫。
施媛和時筠回值班室的時候還一直在哭,不知道得還以為是時筠欺負了她呢。
最后架不住周圍看過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時筠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回去好好改,主任就是那樣一個人。”
“罵的又不是你。”施媛躲了一下,讓時筠的手落了空。
既然她是這樣的態度,時筠也懶得安慰她了。
每天白天臨床,晚上實驗室的,時筠自己都累得半死。
只是沒有走幾步,時筠聽見了身后有人喊她。
聲音聽著有點虛弱。
時筠回頭看見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看上去不算大的病號服套在了一個骨瘦如柴的身體上,他帶著一個針織帽子,鼻子下面戴著氧氣管。
他整個人就像是稻田里的稻草人一樣。
看見時筠錯愕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
他朝著時筠揮了揮手:“好久沒見了。”
時筠看著那張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一愣,有些不敢確定,因為他實在是瘦得脫相了:“卓匯?”
那人點頭:“是我。”
……
首府二院當年在翻新的時候花了不少心思,也不知道醫院綠化環境是不是被列在了醫院的評選的范圍里,總之二院的綠化率很高。
可冬天本來就是植物匱乏的季節,整個醫院里就沒幾樣植物好欣賞的。
卓匯坐在輪椅上,腿上蓋了一條毛毯。時筠將他推到了冬日的太陽下,最近才下了雪,太陽曬著也覺得沒有平時暖和,或許是因為自己身體越來越差的緣故。
他和時筠是鄰居。
時筠記得小時候他很胖,因為胖身體不靈活每次玩游戲都是輸家。
后來隱隱有從家里長輩的口中聽說了卓匯的遭遇。
娘胎里帶出來的毛病,幾乎沒有任何治愈的希望。
但是一家人還是帶著他到處求醫治病,甚至還賣掉了家里的房子,那是從那時候起,時筠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記憶里樂天派的小胖子,現在只剩下皮和骨頭了。
時筠:“你身體怎么樣?”
卓匯似乎聽過很多這樣的問題了,他扯動著干干地嘴巴笑:“偷日子,每天晚上睡覺前祈禱能醒來,然后第二天看見護士來給我掛水,我就很開心。”
沒有人不想活命。
但是卓匯對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前幾年行動還自由的時候他也去旅游過,看看山看看水。
這幾年他幾乎喪失了自主能力,看著為了自己賣掉房子白了頭發的爸媽,他有的時候恨不得直接從窗戶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