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
扭頭,時筠看見在第一波余震到來前從廢墟里被救出來的孩子坐在地上,他孤身一人,擠不進求助的人群里,渾身臟兮兮的,灰塵混著血掛在身上。
醫者仁心,含靈之苦不能視而不見。時筠深呼吸,點了點頭。
他帶著時筠走到了負責人面前,那個負責人正焦頭爛額著,看著走來的兩個人狐疑他們要做什么的時候。
卻只見那個仿佛受到了很大驚嚇的女生艱難開口:“我是一個醫學生,有醫師執照。”
這個時候正是缺人手的時候,負責人立馬要帶時筠去了搶救病人的帳篷。
魏樅應的手扣著她肩頭,掌心傳遞到時筠皮膚上的不僅僅是熱量。
他慢慢松開摟著時筠的手,她朝前走了一步,又立馬回頭看他:“你說的……會平安回來的,別食言,別騙我。”
遠處崎嶇的山支撐著壓城的烏云,灰沉沉的天透不進一絲光亮。
時筠很快投入到搶救中,從心底泛起的緊張感讓她一時間分不清是源于內心的陰影還是對地震的恐懼。
因為疼痛而氣息奄奄□□的孩子看上去才十歲出頭。
他的腿從膝蓋處已經變形了,必須要進行手術,她沒有辦法獨立給他做手術,只能暫時幫他止住血。
時筠戴著口罩,額頭和手背上全是汗水,她聽見小孩在說痛,喊著爸爸媽媽。
可他的家人或許和他一樣躺在簡易搭建的醫療場所,又或許還被埋在廢墟下面。
時筠將血止住后,開始清理他肩膀上的傷口。他臉上有從廢墟里帶出來的灰塵,睜著眼睛看著跪在他旁邊處理傷口的時筠。
眼睛里全是淚水,他看著時筠,喊她姐姐。
“姐姐,我會死嗎?”
時筠用沾了碘酒的棉絮清潔他的傷口,想開口,但是喉嚨好痛,她聲音哽咽又帶著一絲顫抖:“不會的,姐姐會救你的。”
“那我爸爸媽媽呢?有人去救他們嗎?”
時筠的手一頓:“有,有好多人去救他們了。”
時筠不知道自己處理了多少個人,得到喘息機會的時候她身上都汗濕了。
剛轉身,她就看見一個病人的大腿血管破了,她急忙遞上紗布。
看著白色很快就被染成紅色,隔著口罩她都能聞見血腥味。
她按著傷口,下一秒大地再一次晃動,頭頂的燈泡搖擺的幅度巨大。
是余震。
震感強烈。
用防水布打造的棚子很牢固,而且塌下來也不會造成什么傷害。
時筠還是本能地護住血管破裂的病人,她內心打鼓,但是面上鎮定,這個時候她不能表現出任何驚慌,余震持續的時間還是很長。
就在震感消失后,腳下的感覺還沒恢復,人還有點飄。但她還是沒有在臉上顯露什么別的情緒,和另一個醫生有條不紊地處理著病人的傷口。
止住噴濺式的血之后,時筠轉身去拿手術縫合線,突然就聽見遠處房屋坍塌的巨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