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怎么都像是最低級的謊話,但是時筠表情很認真,她繼續說:“不是他,是他哥哥。”
“管他誰。”魏樅應把手機遞給她,“叫他來。”
手機因為被他拿起而亮起了屏幕,上面是她和魏樅應上次一起旅游拍的照片。
她背靠在墻上,眼睛鼻尖微紅:“他死了。”
這句話瞬間讓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時筠的聲音愈加哽咽,她重復了一遍:“他死了。”
“他死在緬北恐怖分子的槍下了,當時他掩護拿到烏泰證據的隊友撤退,然后犧牲了。”
時筠說著這些,她遠沒有以前和季言禮坦白時的淡然。
魏樅應當然知道烏泰是誰。之前在新聞里頻繁出現的一個人,那是一個販賣婦女兒童和毒pin的惡魔。新聞里并沒有公開犧牲的警察,但為了將這個惡魔繩之以法,而付出生命的人值得被所有人銘記。
多偉大的一個人啊,他是這么一個高懸在時筠心上的人的替身。
她在哭所以咬字稍微有些不清不楚。看著時筠奪眶而出的眼淚,魏樅應想還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她朝著自己這邊邁近了一步,同一時間魏樅應往后退了一步。
他想到離開崇州的前一天晚上,他們坐在學校的湖旁邊,她溫柔細語地說他是月亮。
是啊,他是月亮。
魏樅應終于明白那天為什么時筠說他是月亮了,因為賀昀才是她的烈陽。
月亮有月光,但那光是太陽給的,就像他所擁有的時筠的愛,那些愛也是這張和賀昀極其相似的臉給的。
他們就像是那輪落在崇州學校湖里的月亮,那是看著觸手可及的近又在伸手后才知道其實相隔萬里。
他踉蹌著后退了幾步,像一座剛剛經歷了山火之后的山,山上所有的樹木都已經燒光了,最后剩下的就只剩下枯樹枝丫。
死了?
他是一個死人的替身。
他想到了媽媽在離婚前得知老爸忘不了的初戀死后更難過的樣子,是啊,人已經死了。
他怎么爭得過一個死人?
他把時筠推進了臥室里,從臥室門外鎖上了門。
臥室里沒看燈,也沒開空調。時筠站在昏暗悶熱的房間里,她哭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門縫下面是一道由光組成的“一”字,她聽見外面摔東西的聲音。
有書有高達模型、還有茶幾和電視機。
摔砸的聲音引來了鄰居的敲門聲,他也沒有理會。
時筠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應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沒有了聲音。她哭得脫力了,緩緩蹲下身,坐在地板上。
難過從身體深處往上涌,爬過喉嚨從嘴巴里飄出來變成了哭聲,鉆到眼球從眼睛里掉下來變成了眼淚。
早上,那扇緊閉上鎖了一夜的門被打開了,客廳里的光照進了臥室里,他手背滴著血站在門口,一言不發。
客廳里一片狼藉,書在地上,電視機壓在書上,一根棒球棍穿過了電視屏幕,高達零件模型散了一地。
就像是他的內心世界一樣,全是廢墟。
暴怒的情緒已經發泄完了,當盛怒褪去之后,他卻感覺自己一下子空了。客廳沒有什么可以落腳的地方了,他背對著時筠站在幾步外。
怒火燒了一晚上的五臟六腑,魏樅應開口嗓子已經有點啞了:“分手吧。”
他想明白了,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時筠總是對他總是滿眼喜歡又多了遷就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