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著榔頭洋釘,借著時筠的手粗略地看了一下杰夫發給她的信息。
“你覺得道斯為什么會突然去埋槍?”看見時筠搖頭,他繼續敲著釘子,“因為萬一逃跑被發現,失敗后他肯定又要遭到更危險的恐嚇毆打,埋槍是因為防止到時候惱怒沖動的繼父會沒有理智,可能出現開槍而威脅到自己生命,這樣一個心思縝密的人,你覺得他會笨嗎?”
將狗窩的屋頂做好,他開始組裝狗窩的房體:“當然,我并不鼓勵你去坦白,我們都不了解道斯這個人,萬一因為你的坦白他逃跑的計劃破產,對你進行報復。自己淋雨所以要為別人打傘是沒錯,但涉及到自身生命安全了,你還是要自私一點。至于對杰夫隱瞞這件事,沒有人的人生問題都可以有幸得到別人的解答。得跌了一跤才能避免下次再犯。”
拿著錘子的手還沒落下,后背就貼上一句柔軟的身體,下一秒幺圈有樣學樣,也湊過來。
礙事的一人一狗壓根沒有把他當成一個腳踝有傷的病人:“怎么?有異議?”
“沒有,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時筠將臉貼著他肩胛骨上,胳膊環著他有些精瘦的腰。
時筠準備好了裝傻充愣,可架不住自從知道了杰夫和道斯逃跑的計劃之后兩個人總是把他們這里當做約會的秘密基地。
雖然鮮少被道斯的繼父再抓到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但道斯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時不時就會冒出來。
道斯說他繼父是一個很傳統古板的人,不能接受他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甚至揚言如果他真的和杰夫在一起,他就會把道斯殺掉。
這樣的想法,時筠并不奇怪。她在倫敦的另一個室友叫做布哈里,那是一個巴基斯坦的留學生,她就曾經告訴過時筠,她有一個表姐就曾經被表姐自己的丈夫和父親進行了名譽謀殺。
但是道斯的媽媽不同,他想媽媽坦白自己是同性戀,但是媽媽卻親昵地告訴他:“不,你是道斯。”
看著道斯在聊到他媽媽的時候那悲傷的樣子,時筠不知道那算不算是鱷魚的眼淚。
他們定在了后天離開,后天正巧是臺風到來的前一晚,道斯繼父那天需要去加固堤壩,社區會給他一筆錢作為犒勞。
天不遂人愿,臺風不預計的時間更早到來。看著已經被風壓彎的樹,時筠站在窗戶前莫名有些為杰夫和道斯的逃跑機會趕到擔心。烏云遮天,魏樅應倒是淡定地用小零食喂著幺圈。
將今日份的零食吃完,它趴到自己的窩里去睡覺,這種天氣也沒有辦法遛它。
道斯的繼父和計劃里一樣穿著雨衣開著皮卡車離開了,大約是去加固堤壩了。
沒一會兒,另一輛車停在了道斯家門口,時筠認得那輛車,那是凱蒂奶奶的甲殼蟲。
大風里,杰夫提著道斯的行李從房子里出來,道斯則背著一個女人跟在杰夫身后。兩個人手腳麻溜地駕車離開了,這一步已經很計劃不同了,這樣的天氣渡輪和飛機應該都無法離島,時筠也不知道他們可以去哪里。
正要把窗簾拉上,她聽見狗痛苦的聲音。
幺圈被東西卡住了喉嚨,那要吐卻吐不出來的樣子仿佛快要窒息了。
魏樅應第一時間掰開它的嘴。
時筠立馬跑過去:“我來。”
她還是第一次對狗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來來回回好幾次都沒有能夠將東西弄出來。
看樣子不能再耽誤了,時筠抱起幺圈拿過車鑰匙往外跑:“我送它去醫院,你腳踝有傷在家里等。”
他情急之下想跟上去,受傷的腳踝輕輕用力都覺得鉆心的疼。
“寵物醫院就在你經常去買菜的那個超市對面。”魏樅應怕她不知道地址,難得換他叮囑時筠,“路上小心。”
索性臺風天路上車不多,開到半路豆大的雨珠就落了下來,時筠沒顧是否停在路邊的停車位里,抱起幺圈跑進了雨里。
寵物醫院正準備關門,醫生看見時筠抱著的狗,立馬迎了上去。
時筠將幺圈交給護士,用最簡潔的語言講述幺圈的情況:“喉嚨有異物,卡住了。”
這一段路不長,但是時筠身上都濕透了。濕漉漉的衣服貼著身體有些難受,雨勢越來越大,就像是從天上傾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