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場戲連著拍攝,從下午一直拍到了晚上,對演員的狀態和體力是極大的考驗,尤其這是一場重中之重的重場戲。
“沒有想法嗎”霍璧君并不著急,甚至擺出了一副促膝談心的模樣。
“我注意到,你雙腿受傷后,你看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醫生,手術后有一段時間也在看醫生,你母親過世后你就再也沒去看過了,應該是經濟方面的原因吧”霍璧君淺淺地嘆口氣,“上次也是我疏忽,楊毅已經死了,這對你也是不小的沖擊,如果你需要繼續看心理醫生的話,我可以幫忙。”
向小園一直在盯著空中的某處,聽到這樣的話也沒反應。
剛才周隊的那一番問話似乎耗掉了了她大半的精力,她整個人縮在輪椅里,疲倦而脆弱。
“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她終于側過臉,“我是配合調查,不是被當做嫌疑人扣留的吧”
“當做嫌疑人的話,你們也沒有證據,要不然一早就把我拘留了。沒有證據的話,也不能扣留我超過24小時。”
她的目光從霍璧君身上掠過,停在墻上的單面透視鏡的位置,像在背后與那些警官們對視,對著他們說。
霍璧君笑一笑,“你對警察的審訊流程還挺清楚。”
向小園緩緩望向他,她的眼睛很深很黑,像無底的深淵,積攢了所有的悲傷的過往,
拍這段戲的時候,他和向小園講過這一段戲他后期剪輯的處理,和演員的情緒。
孟小舟接下來要說的臺詞是因為這不是我第一次進警局了呀。
影片在后期會剪輯進去當時孟小舟邊說臺詞便想起一連串畫面
被后孤身進警局報警的場景,害怕,孤獨,一遍遍接受詢問,接受檢查。
以及如何面對父母,如何向父母訴說。
如何與楊毅面對面對峙,如何遭受周圍人的異樣的審判的目光。
這戲已經到了結尾。
霍璧君注意到從下午到現在,向小園幾乎沒有休息后,如何去收這個戲尾,他也很期待小園的演繹。
前方的情緒和節奏一直很好,千萬不要在這里散了,散了就能難撿回來了。
可向小園就這么默不作聲地盯著他看,那對黑深的眸子像能吸攝空氣似的。
那眼神看得他心里直發毛,感覺空氣里的氧氣都沒有了。
倏然,向小園的唇角浮起一點微妙的笑意,她吃吃笑起來,說“因為呀,”
一層水霧彌漫上她的眼眸,她還在笑,像是在與什么記憶對抗似的,一直笑,“這不是我第一次,進警察局了呀”
她的眼睛從深淵變成了一汪深湖,眼皮輕輕一眨,似被不成承受之重的記憶碾過,從湖里滲出了一行清淚,接著又是一行,順著臉頰滑落
霍璧君的表情復雜起來,面露不忍,欲言又止,最后只得作罷。
拍完后當天的戲結束,工作人員在收拾場面,還時不時有人在擦眼睛,議論這。
“演得太好了我要粉她了”
“也好敬業啊,當時站起來的時候腿都麻了”
“我的汗毛現在還豎著,我要去當園丁了”
霍璧君心情很復雜很割裂,作為導演他覺得好興奮好開心,覺得自己的眼光簡直不要太好,挑了一位厲害的演員,而演員身份的他,又很郁悶,最后場子都被向小園控住了,戲結束后他隔了好久還在冒雞皮疙瘩。
難道果然被何辰影說中了,他不是向小園的對手嗎
他越想越郁悶,就想找何辰影談談心,想讓她開解一下自己,可掃了一圈,沒發現何辰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