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崇捏著佛珠,繞了一圈又一圈,對身旁的宮人說“出去看一眼。”
宮人出去了一會,回來稟報說皇后和太子躲入了坤寧宮。
太后身后的鄭中人給她捏著肩,她說“我們鄭家的人也該到了。”
“鄭家”福崇眼光一凝,“你”
“鄭妃跟你說她勸服了鄭家保持了中立是吧,她沒了兒子,還有嫁給武定侯的女兒是吧”
“鄭妃說得沒錯,可是她忘記了一件事,只要我還活著的一天,鄭家就永遠站在我這邊。”太后微微笑,“我進宮多年,并沒有子嗣,可我照樣有法子當太后。”
福崇望著她,“你早就知道今天睿親王會動手”
“崇平嫁給武定侯那傻子,本是帶著不甘愿的,她也是個機靈的,想著糊弄個三年五載,就想法子休了他,可是她最近喜歡上了另外的人,連一年都等不了,她知道求她母親她是不會答應的,所以”
福崇冷嗤道“做不得大事的小兒”
太后笑了,對鄭中人說“你也去外頭看看情況”
鄭中人俯首,應了一聲,“是。”
“她還年輕,覺得情愛就是最好了,倒也可以理解,福崇,我一直以為這天底下只有我一個熱愛權力,難得你和我一樣。”
不多時鄭中人回來,低聲回道“武定侯的次子被挾持了,他心有顧忌,施展不開,鄭家的府兵都是精銳,太后您的暗衛也到了,雙方形勢很焦灼。”
福崇捏緊了佛珠。
太后望著她,神情帶了一絲憐憫,“福崇啊,這大崇的老人就剩你我了,我們也別斗了,這次你聽我的。”
天亮之后,太后和福崇長公主走了出來,一路死傷無數,雕梁玉棟泣血。
睿親王還在負隅頑抗,福崇長公主怒斥他狼子野心,大逆不道,其罪當誅。
睿親王大勢已去,束手就擒,只求寬待他的孩子。
“你放心,”太后平和地望著他,這一瞬間,她看上去與福崇特別相似,眉目都變得慈悲起來,“都是皇子皇孫,皇上不會虧待他們的。”
她與福崇對視一眼,笑容也起來了,“我可以和你保證。”
一場風暴,到此結束。
素荷出了宮之后卻不敢離開京城,她內心很不安,那晚梁寂給她的送來的包裹,除了有太監的衣服,還有一百兩銀子。
素荷猜這就是梁寂全部的身家了。
她更擔心了,眼皮跳個不停,只覺得有什么大事將要發生。
那一夜她做了噩夢醒來,走出院中眺望皇宮的位置,惴惴不安。
隔了一夜,白天似乎沒什么發生,可她跑了幾處宮門,從宮里出來的車輛比以往幾日要多得多,平民百姓都注意到了,都在竊竊私語,其中一輛車輛的馬被行人驚動,蓋著的薄席的滑落,露出了掩蓋之下的尸體
行人受驚,素荷掩住了嘴。
她耐著性子等到了晚上,乘著夜色到了另外一處宮門,去打聽消息,然后她就朝著城外的荒郊去了。
她叫了一輛馬車,可車夫一聽她要到城外荒郊的亂葬崗去,嚇得連銀子都不要了。
她不會騎馬,只能步行前去。
她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到了那陰森陰寒的之地,她也嚇得抖了抖,眼淚就滾了下來。
夜色深沉,鬼火隱隱,就連天上掛著的那弦月瞧著就可怕了,這里多的無人認領的尸體,都是無主的孤魂。
她悲從中來,哭喊“梁寂,阿寂,你在哪里”
她也沒有法子,也不敢確信,只能徒手一個坑一個坑地抓,撓,刨
每刨出一具,每確認不是,她便松一口氣,纖細的手指撓出了血,沾滿了淤泥,她累極了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