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目的就好了,自己只不過是她試驗的工具。
原來她的內心也有一盞天平,她感到失衡,感到極大的憤怒,霎時間就清醒了,決定不再讓這人牽動自己的情緒,當機立斷地結束。
過后有一段時間,葦莊內心都盈滿了怨忿,而她又因自己的怨忿更加怨忿,于是她避開了小園,可她做不到在小園陷入困境的時候不伸手去幫助她,做不到不心疼她,可她又很不忿小園與她生疏,內心久久不得平靜。
這種脫韁的陌生感讓她不可置信,讓她慌張,雖然別人看不出來,雖然她不會讓別人識破,可她知道這些情緒都蟄伏在她的內心。
她以往都可以忽略,直到今晚,她想與它們面對面,剖析它們,不讓它們折損與磋磨自己了。
要不就到這里了吧?
夜深人靜,葦莊側躺在床上,黑暗如潮水彌漫開來,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所有都化作一只暗蟄在床頭的實物,觸目驚心,無法躲避。
她在生意場醒來是殺伐決斷,絕不拖拖拉拉的人,在向小園身上已經投注了不少時間和精力,自己能做的也都做了,是該結束了吧。
這應該也是小園想要的吧?
她已經不回自己的信息,不要自己的禮物,不再理會她,想必已經將自己當做是過去式。
就這樣吧?到此為止吧。
她以后也會如從前,讓飛翼繼續保持良好的運轉,讓小園有一個輕松自由的環境去成長,這是她覺得自己該做的,而且就只會做這一項,其他的她不會再管了。
葦莊閉上了雙眼,在這一瞬,仿佛有什么重物砸了下她的心,一下子就砸出了窟窿,來自不知處的寒風穿刺進來,她被一種巨大的力拖住,往下拽,狠狠地擰。
她忍無可忍,直接坐了起來,燈光隨她的動作亮起,女人的臉有種一眼可見的直白的脆弱感,這種脆弱感并不被旁人所見,是隱晦的,也是孤獨的。
她干脆起身,換了身衣服,找到了車鑰匙,出門。
她從車上找到自己的眼鏡,一路開向了君悅苑,夜虹的光影蕭瑟地映著她一言不發的神態。
她按了34樓的電梯,解碼進門。
燈光伴著空寂應聲而亮。
她面無表情地站了一會,時間的維度在此刻拉得無比漫長,舊夜與新日來到了交界處。
她緩慢地走入。
大半年她避開了這處地方,此時一走進來,竟有種恍惚的感覺。
客廳,廚房,餐廳,她的臥室。
屋內有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薰衣草香氛,床褥干凈整潔,她坐到了床邊,掌心緩緩地一寸寸拂過床單,斂下了眼,卸出了幾分無力的疲態。
沒有什么不能面對的。
她靜坐了一會兒,任由記憶將自己的內心深處沖刷,修剪,歸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