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地跟項羽說:“采訪一下,你這種心態是什么時候開始轉變的”不等他說話,我一拍大腿說,“你和嫂子一分開就大徹大悟了對吧,看來羽哥你也是有慧根的人,不如以后就叫智深和尚吧。”
阮小二說:“項大哥還是講講和嫂子的故事吧。”
阮小五道:“就是,就從你怎么認識嫂子開始說。”
這也是我很感興趣的,以前我不敢問他,是怕勾起他的傷心事,現在虞姬既然已經找到了就不妨聽聽他們的戀愛史。
項羽見我們都目光灼灼地等著他說,端過酒來一口喝干潤潤嗓子,阮小二怕他倒酒打斷思路,急忙代勞。
“……那時我還在吳中,每天就是一幫家丁練武喝酒,雖然過得逍遙,但一身的力氣沒處使,曰子并不快活。
“等我知道陳勝吳廣起義之后天下已經大亂了,不斷有四面八方的難民出來逃荒,我們那個城的太守叫殷通,不但昏邁無能,又膽小怕事,下令緊閉城門,那難民就在城外哀號,而且一天比一天多起來,今天晚上在城垛上看后面的逃難大軍斷斷續續地來,明天一起來再來已經看不到頭了,這時我的叔父跟我說,舉事的時候到了,問我敢不敢,我說我早就等不及了,他卻又說還得等幾天來籌備。
“我不耐煩,就一個人騎了匹馬,綽了槍便走了。”
阮小二奇道:“你去哪了”阮小五也說:“是啊。”
項羽微微一笑:“自然是去殺殷通,叔父說他兵衛太多,要想成事,需得先謀劃良策殺他。”
阮小二瞠目道:“你一個人去殺他他有多少衛兵”
項羽道:“大約幾百吧。”
阮小五問:“你……都殺了”
張順掐著他和阮小五的脖子抗議說:“你們兩個不要插嘴行不行”
項羽繼續說:“我也沒殺許多,大部分都跑散了——我來到太守府前,見府門洞開著,那些曰子因為時局動蕩,殷通時常把他的衛兵召集起來艸練,我就直接騎馬走了進去,卻不見殷通,只有一個副官在艸練,我用槍磕打了一下府門,還沒等說話,就見兩個婆子拿著竹蓖追打一個女孩兒從內花園深處跑出來,那女孩兒穿著舞衣,全身都是舞穗,一跑起來顫得真好看。”
阮小二興奮道:“是嫂子!項大哥,嫂子干嘛被人追打”
項羽滿臉柔情,緩緩說:“阿虞是殷通從小買來的,先是做丫鬟,后來見她伶俐又叫她學做歌伎,阿虞16歲時殷通起了銀心,阿虞不從,于是就有了那一幕——我永遠也忘不了第一見她的樣子,雖然滿臉都是血痕,可是還帶著不在乎的笑,好象后面追她的是兩只她豢養的小狗小貓。
“阿虞將將要跑出內花園的門了,那兩個婆子喊了起來,兩個衛兵就用長戈叉住了園子口,阿虞趴在園子口上,忽然看見了我,一愣之下然后她的視線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我的臉龐,任憑兩個婆子在身后怎么抽打她,她還是就那樣笑著。”
我納悶地想:“難道虞姬是弱智兒童”我不禁問:“羽哥當年帥呆了吧”
項羽眼睛發亮,稍微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那時24歲,血氣方剛,穿著一身純銀的盔甲,猩紅的大氅披在馬背上……”
張順等不及,插口說:“后來呢”
“阿虞那樣望著我,我卻沒有忘了自己是干什么來的,我又用槍磕打著大門,這才過來四個小兵,他們見我居然敢騎馬闖太守府,呼喝著跑過來要掀我下馬,我只這么輕輕一劃槍桿,他們的腦袋就都碎了,霹靂啪嚓的落了一地,濺得我馬鈴上和一只靴子上都是血和腦漿子,他們頓時大亂起來,那兩個婆子更是顧不上阿虞,像殺豬一樣嚎叫著往里面跑,我想也沒想就把大槍投了出去,那槍把一個婆子穿在地上,還騰的一聲又扎進地里好長一截,那個婆子至死還在手刨腳蹬地保持著逃命的姿勢。”
阮小五忍不住道:“你面前還有幾百敵人,你卻先把槍扔出去了那另一個婆子呢”
“另一個婆子眼睜睜看同伴被釘在地上還在掙扎,一瞪眼嚇死了。我后來在眾人面前一直替自己辯解,說拋槍就怕那兩個婆子回去報信給殷通,可是我騙不了自己,我就是恨她們欺負阿虞。”
阮小五又問:“那嫂子呢,見了這場面還不得嚇壞,畢竟是女孩子家。”
項羽微笑道:“阿虞一點都不害怕,我殺那四個小兵,她沒什么反應,等我槍殺了婆子,那槍就從她臉旁激射過去,拂起了她的頭發,她這才捂著嘴驚訝地看著我,那表情就像一個小孩子看見大人輕而易舉地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情,既有羨慕和好奇,也有興奮和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