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便利店冰箱里取出,表面上還凝著水珠,冰冰涼涼的一大口灌下去,劇烈運動之后的那點子悶熱被盡數蓋住。
“我一直很想在高樓天臺上喝一次酒。”風將千稚水額前發絲吹動,“雖然只是汽水,但也差不多。”
樓初來到鐵絲網前,眺望遠處“你怎么知道這里可以進來”
“之前沈向炎在這里實習。”千稚水和樓初站在一塊,“和他來過一次。”
其實千稚水不大想回憶起那一天。
那時候千稚水正在準備出國,一部分為了參加比賽,一部分是為了治療他的病。
離開前要拜訪一下長輩,他的家庭比較特殊,形婚家庭的孩子,有兩對父母,因此需要去四個不同的城市。
當時正好來到江城,沈向炎也在江城上學,便順道拐來大學城看一看沈向炎。
然而卻在中途接到父親的電話。
雖然都是高知分子,但是老一輩的人總會有一些這樣那樣的迷信,比如,一個男孩子如果體弱多病,就要取女名,當女孩養,不管到底有沒有用,至少得在離開之前讓長輩放心。
于是,在去見這位長輩那天,他父親逼他穿了女裝。
千稚水自閉了,沈向炎看到他笑瘋了。
“你在想什么”見千稚水不說話,樓初問道。
“一段很羞恥的回憶。”
“我可以問么”
“不可以”
“你有秘密了,稚水。”
“我的秘密還有很多。”千稚水看向樓初,“學長想聽么”
樓初有幾秒鐘的怔愣,忽然道“其實我很嫉妒。”
“嫉妒不是一種好情緒,我知道。”
“我本來以為我能夠控制住,但我做不到,看向你時我總是會想到很多事。”
樓初仰頭,喝了一口汽水,甜滋滋的味道灌入喉管,心里卻滾燙異常。
天臺似乎是一個很適合敞開心扉的地方。
“你有太多和你共享秘密的朋友,我很嫉妒他們。”
“看到你和葉辰有共同的回憶,我很嫉妒,想到你喜歡過其他人,我也很嫉妒。”
“你的目光看向其他人時,我很嫉妒。”
“葉辰叫你阿水,沈向炎叫你小千,我也很嫉妒。”
“學長”千稚水懵了,手里的汽水瓶松了,瓶子砸在地面的一瞬間,氣泡涌了出來,“滋滋”的冒著輕響。
樓初在他問出口前繼續說“在你分析那件參賽作品時,你的聲音,你的眼神,你腦子里回憶起的場景,每一樣,我都嫉妒到發瘋。”
“我很希望能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是我。”
樓初看向已經完全呆滯的千稚水“最近我總是想很多,可我卻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千稚水覺得自己的心臟要爆炸了,被一群壯漢追時也不曾跳得如此快速,如此用力,仿佛要撞破胸腔。
樓初的話說得很突然,千稚水想要去深思其中的真正意味,可他的腦子簡直像翻到的汽水瓶,徹底宕機了。
最近他實在太沉迷于和樓初親密越界卻又曖昧不清的關系。
他其實并沒有細細思索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人心太難猜了,暗戀也是。
千稚水總是擔心自己的深思或是任何一點越界的挑明,會讓他們之間的親密變成黃粱一夢。
可是、可是
樓初扶住千稚水的肩,吻向他的嘴角,柔軟的觸感和甜滋滋的汽水味一塊留了下來。
“不止是嫉妒。”
樓初低頭,額心抵在他的肩上,聲音很輕、很輕。
“曾經我以為接吻是一件很難的事,可是我已經習慣了。”
“每次看到你點開中介的對話框會變得提心吊膽,不想你搬走,希望每天都能和你一起吃飯。”
樓初知道,現在說這些話也許不大適合。
他們之間開始得太奇怪,因為奇奇怪怪的理由變得親近,也可能因為他太突然的話變得疏遠,可是現在只有兩個人,晚風很舒服,夜空很漂亮,他太嫉妒了,嫉妒到發瘋,每一個、每一個都成為他將好不容易才發現的“喜歡”說出口的理由。
喜歡本來就毫無預兆,那表白或許也不需要挑選時間。
樓初的聲音一頓,呼吸明顯沉重許多他在緊張。
兩人之間的關系本來有些話一旦說出口,那他們會變成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