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恣已經換下了外賣服,只穿了件克萊因藍的衛衣,一邊袖口還松松地挽著。在這個人人都穿羽絨服的季節里,仿佛只有他跳過了二月,享受在暖春三月。
這時,一位胳膊打著繃帶的大媽走到了陸恣面前,陸恣抬頭看了眼,拎起書包站了起來。
“謝了啊小伙子,”大媽很是感激,一坐下就熱情地聊上了,“你穿得也太少了,胳膊還晾在外頭,不冷嗎這幾天降溫,小心凍感冒咯。”
陸恣將書包掛在右肩上,咬著糖笑了笑,“不冷。”
“年輕人體質就是好,長得也好,又高又帥的,談對象了嗎”
“沒有。”
大媽興致勃勃地追問,“怎么不談呢是不是眼光高太挑剔了”
陸恣面不改色,“我還在上初中,只是顯老。”
大媽“”
“撲哧”
時星微沒忍住笑出了聲,而陸恣顯然是聽見了,轉頭朝他看了過來。
兩人隔空對視,半晌,陸恣收回了目光。
時星微一愣,沒認出我
也對,自己戴著口罩,認不出很正常。
他原本也無意打招呼,正松了口氣,就見陸恣跟大媽說了一聲,然后邁下樓梯,幾步走到他身旁。
“這么巧,你也回學校嗎”時星微沒辦法再裝不認識,主動招呼道。
陸恣“嗯”了聲,“一個人來市區”
時星微不想解釋,干脆順著陸恣的話點了點頭。
“倒是少見。”
這平平無奇的四個字愣是讓時星微品出了幾分難以捉摸的意味,他不確定地看了眼陸恣,但除了發現對方太陽穴上有一顆褐色淺痣外,什么都看不出來。
“你的傷怎么樣了”他盯著陸恣的眉梢問。
但他沒想到,陸恣竟然干脆地撕開創可貼,“你看呢”
時星微懵了懵,下意識道“都愈合了”說完又感覺很像網絡上的嘲諷梗,忙補充說,“就是還有些發紅,最好擦點碘伏。”
陸恣輕笑了聲,“回去就擦。”
這時,愛心座上的人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下車了。
“你坐。”陸恣說。
時星微見他又拿出了手機,稍稍遲疑了片刻,便順從地坐下了。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也確實不太熟悉,就這么安靜下來。
沒多會兒,時星微又開始犯困了。
這一次他沒能抵擋住困意,等陸恣回完消息,就見時星微略低著頭,已經睡著了。
他松開拽著吊環的手,將卷起的袖口拉至腕部,然后把住了椅背。
沒多會兒,公交車一個急剎,時星微的腦袋隨之歪靠在了他手臂上。
陸恣“咔嚓”咬碎了棒棒糖,抬頭望向窗外。
外面下起了雨,車窗上的人影微微在笑。
雨越落越密,路上漸漸有些堵,原本幾十分鐘的車程足足開了一小時。
快到站時,陸恣試著叫醒時星微,可一連喊了好幾聲,時星微都沒反應。
陸恣挑了下眉,突然撤開了手。
時星微腦袋失重,猛地驚醒過來。
我睡著了
時星微眼中流露出些許怔然,自己居然在公共場合睡著了,而且,似乎還拿陸恣的胳膊當靠枕了
他心情微妙地瞥了陸恣一眼,意外于對方竟沒有推開他,但不管心里怎么想,他臉上已經掛起了赧然的笑,“不好意思,壓著你了,其實你可以叫醒我。”
“叫不醒。”
“”
三分真七分演的難為情,立刻變成了十分真,時星微清了清嗓子,“這兩天總是嗜睡,可能有點低血糖。”
陸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