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望向外,聽見陸少游的聲音:“父親,您沒受傷吧?兒子想進來看望您。”
司鳴宇很快收拾好自己,他重新坐好,若無其事一般道:“進來。”
陸少游走進來,見到司鳴宇沒事,他這才松了口氣:“父親沒事兒子就放心了,那些夜魔太過難纏,多虧了父親除掉他們。”
司鳴宇淡淡“嗯”了一聲,他看見陸少游身形有些搖晃,神魂不穩,皺眉問道:“光顧著問為父,你怎么搞的?受傷了也不早說?過來。”
“是與夜魔纏斗的時候受傷的,沒什么大礙。”陸少游走過去,讓父親為他療傷。
還好他身上傷不重,司鳴宇很快就幫他全部治好了。
他跟這個兒子一向不親近,自從那件事后……陸少游也不親近他,但司鳴宇再怎么謀劃,總歸只有這一個兒子。
他方才以靈脈探入陸少游神府內,發現他不止外傷,神魂也有損傷,不禁皺起眉,“你到如今才元嬰修為,太慢了,你需要加緊修煉,知道嗎?”
陸少游在司鳴宇面前,從來都很恭敬。
他答應了一聲,然后準備離開。
走到洞口時,他聽見司鳴宇喊了他一聲,語氣沉重又很無奈:“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們到底是父子,以后我的所有東西都要交給你的。”
陸少游背對著司鳴宇,冷冷一笑,剛才眼底那種乖順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骨的冰冷。
呵,過去就過去了,他說得可真輕易。
可惜對陸少游來說,母親凄慘枉死這件事,他過不去,從小到大,他做過的那些噩夢也過不去。
真可惜啊,剛才那些夜魔竟然全死了,司鳴宇卻全身而退。
魔主竟然還沒殺了他,在等什么呢?
陸少游攥緊了拳頭,俊秀的面容蒼白而陰沉,眼睛里滿是恨意。
司鳴宇竟然沒死,他竟然還沒死……
可是他已經做了所有他能做的。
一次次激怒魔主,離間他和桑桃之間的關系,讓他親眼見到夜魔的老巢,踩他的死穴……他不相信魔主能忍。
也許只是時間問題,剛才夜魔被放出來,一定就是魔主做的,他是在警告司鳴宇。
陸少游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只是,至今陸少游都想不通一個問題,父親當年到底為什么要殺害母親,明明沒有任何預兆啊……
他一直都想問,好幾次都差點脫口而出。
但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他知道,殺害妻子這種有違天理的事,司鳴宇絕不會承認,更不可能告訴他真相。
但陸少游清楚地記得母親死的那天。
最早的時候,夜魔出現在西涼州北部,四處作亂,來勢洶洶,當時元一劍宗的宗主還不是司鳴宇,他只是前宗主座下的二弟子,那時候并不太受宗主倚重。
聽說,原本前宗主是打算將宗主之位傳給大弟子。
就在那時,司鳴宇自請前去除魔,這個任務非常兇險,母親陸織韻肚子里還懷著孩子,非常擔心司鳴宇。
就在司鳴宇出發后的第二天,那個深夜,陸織韻忽然收到他的密音,說是被夜魔抓住了,讓她帶人來救他,但千萬不要驚動宗主和其他弟子。
陸織韻心里明白。
那時候,司鳴宇在和其他師兄弟競爭宗主一位,如果消息泄漏出去,司鳴宇除魔不成反而被夜魔擒住,對他的威望有損,接任宗主的希望就更小了。
她沒有猶豫,立刻只身前往,就連門下的弟子都沒帶。
陸織韻的修為不低于司鳴宇,她也知道危險,可她更在乎道侶的安危。
結契十多年,她和司鳴宇之間一直和和美美,從未紅過臉,司鳴宇潔身自好,一心只專注修煉,從沒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事,讓她很安心。
臨走前,陸織韻還專程去跟兒子告別。
年幼的陸少游睡得迷迷瞪瞪,被母親叫起來,她溫柔地對他笑:“我去接你父親回來,明天你記得要早起練劍,不要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