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君。”我委婉地說,“其實我家對面最近搬來了一對夫婦,說起來有點奇怪呢。妻子是白領,丈夫是全職主夫”
中原中也掀起眼皮,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黑田夫婦喬遷之后,前些天來我家拜訪過一次。
我和黑田美久相處得還不錯,她進門就看到了我放在櫥窗中的逮捕犯罪警察美少女手辦,我們聊得挺投機;而她的丈夫長相很有氣勢,一道舊傷疤橫貫左眼與額頭,眉眼凌厲,令小兒止啼的黑手黨長相。
當黑田龍以一種黑色交易驗貨的姿勢打開箱子,高深莫測地詢問“要不要來點白色的粉末”時,這種恐怖感堪稱登峰造極,我幾乎就要抄起咒具抵上他的喉嚨了
但金屬皮箱里赫然是香噴噴的黃油餅干,用模具壓成漂亮的姜餅人形狀,他所說的白色粉末是旁邊分封的糖霜。
我默默把出鞘的咒具賽回外套內。
“我開動了。”我雙手合十。
嘗了一口超好吃
那位兇惡長相的阿龍先生,有著與外表極度不符的優秀廚藝。
我說這件事的適合,悄悄觀察著中原中也的反應,期待他能夠聽懂我的暗示,但他的神色只是變得越來越古怪,然后嘟囔了一句什么不死之龍。
完全沒明白嘛。
我只好試探性的、以玩笑語氣說“中也君要不要考慮一下做全職主夫啊我很能賺錢的。”
說實話,我也不是真的希望他放棄工作,只是公安臥底這份職業還是太勉強了,我絕不能接受哪天警視廳突然打電話給我請您節哀,如果那樣我一定單槍匹馬殺進港口黑手黨,換一個血債血償的結局。
說起來,要不要主動去做公安協助人把港口黑手黨端了呢不對,橫濱比較特殊,需要三方勢力互相制約好麻煩。
“聽起來不錯,這樣就能盯著你吃飯了。”中原中也說,“畢竟你一個人的話,只會啃兩口草對付了吧。”
是這樣沒錯,能用蔬菜沙拉對付的飯我絕對不會認真吃,也就導致了我目前的廚藝水平停留在會煎雞胸肉、牛排,以及用油醋汁把蔬菜拌勻的水平,可憐得很。
我裝了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是的是的,所以做主夫吧這樣就不用加班了哦。”
中原中也松散了眉眼,對我露出個柔和的笑容來,并不作答,然后調換餐盤,幫我把切得亂七八糟的牛排處理好,重新換了回來。
“吃一半。”他說。
我搖頭“佛說,只能三口。”
他“”
他輕輕敲了下我的額頭“荒神說,一半。”
我垂下眼皮“好中二啊,中也君,你現在還會相信荒神這種日本神話特供的神明么怎么樣都是佛祖要靠譜一些吧。”
“嗯。”中原中也揚起個恣意的笑容,對我微微挑眉,“你信么”
我十分配合,做出雙手合十的虔誠姿勢“信的,請荒神賜給我五十億吧。”
中原中也想了想,竟然從皮夾里掏出幾張信用卡和儲蓄卡,一張張點過,對著我推過來“可以,但是要吃一半。”
我迅速地將卡揣到兜里,扯起嘴角笑了下“愚蠢的荒神啊,你怎么敢相信人類的,我可貪心了”
他語氣平淡地感嘆道“啊,是么被騙了啊。”
但在他縱容的微笑中,我不情不愿地吃下了一半的牛排。
中原中也在喂我這件事上有著超乎尋常的韌性與堅持,我慢慢承認,像普通人一樣進食,好像也沒有那么困難。
饑餓這件事本身是沒有詩意的,長久持續的饑餓中,胃液灼燒著胃壁,真真切切地疼痛著,人退化成動物,與大口進食的本能進行對抗;結果往往是我取得勝利,但伴著無可避免的沮喪和焦慮。
但有中原中也陪著的話,吃到飽就停下,似乎,也不算對過去自己的背叛。
因為他在笑,藍眸灼烈如同夏日的愛琴海。
“中也君算了。”我吞下最后一口,“還是討厭荒神好了,怎么會有這種希望別人變胖的可惡神明”
中原中也眼尾浸了點笑,將手帕遞給我“嗯,都怪他。”
我又沒脾氣了。
但好心情僅僅持續到晚上,因為我們和港口黑手黨談崩了。
干部a死于不知名的原因,而港黑方經過排查,鎖定的嫌疑人是受我之托去找a交涉的七海建人;對方出示的證據是一段錄像帶,在a死前,確實只有七海去拜訪過。
七海對于突如其來的指責一頭霧水,我當然也不相信他會對一個無仇無恨的普通人下手。
我問“他跟你有說什么特別的嗎”
七海“沒有,只是炫耀自己的財力,并且表示看不上咒術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