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喬喬窩在椅子里發呆,不言語。她出來時沒有帶上那兩把劍,手上空蕩蕩的,手臂環著小腿。
月光落在她手腕上,張雪霽一側目,就能看見她手腕上舊傷留下的痕跡。
他又想起謝喬喬幻境里的那個漁村。
想起那個抱著謝喬喬認貝殼顏色的青年還有走在海灘上,穿著漂亮裙子,頭發被扎得整整齊齊的謝喬喬。
張雪霽“你手腕上的傷痕是怎么來的啊”
謝喬喬低頭,翻過手,也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些舊傷痕跡,回憶片刻,答“小時候抓魚,進山的時候留下的。”
張雪霽“你多大啊你老師就讓你進山”
就算是鍛煉賽亞人也要講究基礎法吧
謝喬喬搖頭“不是老師。很早之前比遇到老師還要早之前,和父母一起住的時候,要很早起來處理海魚,偶爾進山。”
她倒是有問必答,幾乎對張雪霽毫不隱瞞。謝喬喬這樣坦誠,弄得張雪霽也不好意思瞞她。
張雪霽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干咳一聲“其實我們第一次進魔窟那會兒,大殿里的機關是我觸發的。”
謝喬喬“不是陳未眠嗎”
張雪霽老實“當然不是,楚粟那個腦子,再給他半年也吃不透里面的陣法結構。我們遇到第一個陣法的時候,我就大概推測出魔窟的內部結構和陣法位置了,所以就想和你分開探索,但我感覺沒辦法說服你和我分開,就干脆直接按機關了。”
“第二次進入魔窟也是。魏章占卜之術確實強于我,但論布陣改法,八個他捆起來也夠不著我。但我擔心你太強了,一進去就沒有寄生蓮的發揮余地,會讓我沒有機會進入幻境喬喬你站起來干什么”
謝喬喬站起來,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活動筋骨,指骨發出咔嚓嘎卡的聲音。她走到張雪霽椅子面前,垂眼,居高臨下的看著張雪霽“揍你。”
張雪霽“”
謝喬喬面無表情“我沒有對你說過謊,但是你騙我。”
她冷靜的闡述事實,很快張雪霽院子里響起一連串慘叫。
翌日,暴雨。
謝喬喬坐在屋子門前的走廊上,抬頭看著屋檐邊不斷往下墜落的雨珠,順著檐鈴流進排水渠里。
雨很大,不像是一顆一顆往下墜的雨珠,更像是一盆沒有盡頭,不斷往下倒的水。
在厚重粘稠的雨幕中,一柄深褐色的油紙傘撐開,穩定的向謝喬喬走過來。
瓢潑大雨并不影響謝喬喬的視線,所以謝喬喬很輕易認出撐著傘的人是戚忱他今天穿白衣,比以往的時候更俊俏,板著臉,佩劍穩穩落在刀鞘里,走路的時候,刀鞘都不帶動的。
風急雨大,戚忱手里的傘動也不動,衣袖袍角都很干凈。
他立在那,就好像沒有下雨似的;直到他和蹲在走廊上的謝喬喬對上視線,握著傘柄的手指不自覺收緊,喉結滾動了一下。
戚忱眼睛還看著謝喬喬,視線卻已經和謝喬喬錯開了。
“”
他難得沒有主動開口說話,而戚忱不說話,謝喬喬自然也不會主動說話。她盯著戚忱看了一會兒,見戚忱沒有反應,便挪開視線,繼續垂眼看排水渠里那片青翠的竹葉。
她今天沒有佩劍,衣服又換回了剛開始那身黑紅相間的勁裝,干凈利落,配合那張俊俏的臉,冷淡又沉郁。
雨水噼里啪啦順著油紙傘的傘沿往下流,像一層半透明的綢子遮擋在眼前。
戚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是突然跑出來的。
上元仙門此行目的是大漠鳳凰圩,渝州城只是路過。今日一早師兄催促他們上路,出門便見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