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霽“誰知道呢。我試探了好幾次,只要一提到學堂照常開學的時候,他就只會說一句不能耽誤孩子讀書的場面話,這家伙嘴巴緊得很”
謝喬喬“等會下課,套他麻袋”
張雪霽摸袖子的動作停頓了片刻。他本來想說不至于的但是想了想,張雪霽又點頭“對啊,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么簡單粗暴的好辦法呢”
追根究底,還是他習慣了法治社會,不論做什么事情,都講究收集證據,迂回套話。
但這里是生產力低下的古代,還是個修真世界。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誰就有話語權。
張雪霽繼續摸袖子,從袖子里摸出一個透明罐子,里面是黃橙橙的月亮糖。他又掏出小巧的錘子和釘子,問“吃月亮糖嗎”
謝喬喬沒有吃過月亮糖,她歪著頭,看張雪霽掰開了罐子的封口,一股甜蜜的香氣從里面涌出來。那香氣是干燥濃郁的,很快在課堂上彌漫開,引誘得好幾個小孩回過頭來偷看。
謝喬喬“吃。”
張雪霽將釘子壓在明黃色糖塊上,單手扶穩,然后用錘子小心的敲。
這要用巧勁,一不小心就會把糖塊敲碎敲爛。上輩子他去夏令營閑著沒事干,跟一個天府的朋友學了一手敲糖的好手藝,在家里沒事干就叮叮當當敲給他媽吃。
因為他只會敲月亮和兔子,他弟嫌棄這兩個形狀太女孩子了,不肯吃。
后來被張雪霽按著揍了兩頓,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把邊角料糖塊都給吃干凈了。
形狀釘好了,把釘子撬進邊緣,錘子錘得輕而密。
最后隨著聲糖塊層裂的輕響,一輪彎彎的月亮被張雪霽從糖塊上鑿下來了。他抱著糖罐晃了晃,對謝喬喬道“手伸出來。”
謝喬喬把手伸到張雪霽面前,張雪霽傾倒糖罐,一輪黃澄澄的月亮咯噔咯噔的滾落進謝喬喬掌心。
坐在前面的小孩突然冒出頭,迅速伸出一只手去搶謝喬喬手上的糖。
但沒搶到他手伸出去的時候,謝喬喬拿著糖的那只手已經握成拳;他只摸到謝喬喬的拳頭,下一秒這拳頭就砸在了他腦袋上,悶響聲很快被周圍嘈雜的讀書聲淹沒,小孩眼淚汪汪的捂著自己腦袋,張嘴欲哭。
謝喬喬把月亮糖扔進嘴里,聲音黏糊,說出的話卻很冷漠“哭出聲的話就把你的頭塞進罐子里做糖塊。”
小孩張開的嘴停住,哭聲梗在喉嚨里,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哭出來。
他眼睛對上謝喬喬,謝喬喬眼睫低垂,很冰冷的望著他,眉眼間籠著一股迫人的郁氣。小孩嚇得打了個嗝,不敢哭了。
張雪霽重新把釘子壓進糖罐里,笑瞇瞇的安慰小孩“別怕,我們不是什么壞人。你想吃這個糖嗎那哥哥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好了,哥哥就請你吃糖好不好”
小孩打著嗝,可憐兮兮的問“真、真的嗎”
張雪霽“真的啊,哥哥不騙小孩的。”
“你能和哥哥說一說關于秦先生的事情嗎秦先生是個什么樣的人在這里教書多久了怎么突然又不來教課了呢”
小孩摸了摸鼻涕眼淚,深呼吸,眼睛還淚汪汪的,回答張雪霽“秦先生是老城主的學生,還是個秀才呢。教書多久我也不是很記得了,應該沒有很久吧大概一年半年的樣子我也不知道秦先生為什么突然就不來上課了,反正就是沒有來,然后上課的人就換成了朱管家。”
“秦先生人很好,講課也很有意思,還會自己做糖糕請我們吃。他不來上課,大家也不太想來但是朱老爺挨家挨戶又把我們叫來了,說了好多大道理,還給我們送錢,又說免學費,不然我爹媽才舍不得我來上學呢”
那小孩說話的時候,張雪霽頭也不抬的,在認真敲糖。雖然沒有抬頭,但他其實有在聽,手上錘子的力氣沒有拿捏好,一個挫重了,糖塊變得稀碎。
他晃了晃糖罐,把稀碎的糖塊倒到小孩手心“好了,給你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