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喬喬看著他掌心那枚小巧的紙蝴蝶,低聲:“嗯。”
張雪霽沒辦法從她這聲語氣詞里判斷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畢竟他又不是謝喬喬肚子里的蛔蟲。但至少他能看出,不是生氣的意思。
謝喬喬三兩步走到午黎身邊,也不言語,低頭看那兩老頭下棋。
午黎:“你這步怎么走這啊?走這就輸了!你看看你看看,這不是直接跳進人家給你設好的局里去了嗎?”
執黑子的老爺爺抬頭,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后生!都說觀棋不語真君子,你怎么看棋還那么多話呢?都怪你在旁邊念念叨叨,使我分心,你看,這局我要輸了吧?”
午黎撇了撇嘴,毫不客氣:“明明是你自己下得爛!我從一開始就在提醒你了,還老是下錯,爛棋簍子就不要出來禍害人了……”
執黑子的老爺爺聞言大怒,正要一巴掌拍到棋桌上。對面執白子的老爺爺立刻伸出手擋住了他的手掌,樂呵呵的掂著自己的胡子:“老張,你不會是想趁機掀了這桌棋盤,好悔棋重來吧?”
執黑子的老爺爺被拆穿了真實想法,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心虛的表情。他干咳兩聲,收回手,嚷嚷:“這局棋本來就做不得真,這后生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好生煩人。要不是他干擾我,我肯定就已經贏了!”
執白子的老爺爺搖搖頭,臉上笑容越發得意:“此話不中啊老張,輸了就是輸了,你要愿賭服輸。”
老張把自己手里的黑子放回棋碗里,悻悻道:“明明是你這個老頭子趁火打劫,勝之不武。”
謝喬喬低頭看棋盤,白子已經占據大半江山,黑子被殺得丟盔棄甲,只剩零星幾個。她沒學過下棋,卻又覺得這局棋似乎還沒有走入死路——謝喬喬半蹲下來,從棋碗中撿了粒黑棋,下到棋盤上。
對面原本樂呵呵在和老張拌嘴的老爺爺,看見謝喬喬下得這步棋,‘咦’了一聲,心思瞬間又回到了棋盤上。他重新拿起白子,繼續下,謝喬喬憑著直覺,一步一步緊隨其后。
旁邊一直逼逼叨叨的午黎頓時也站直了身子,不說話,反而是認真看起棋盤來。
原本頹勢的黑子逐漸被拉扯起來,白子反而變得有些束手束腳。對面原本還很隨性的老爺爺,也露出凝重的神色。
老張絲毫沒有讓椅子給謝喬喬的自覺,但看著棋盤卻笑得十分開心:“哈哈,周不死,看來這局棋是我贏了啊?”
周不死沒好氣道:“棋都不是你下的,有什么可得意的?”
老張搖頭晃腦,得意非常:“你不懂,我一看這個女孩子,就覺得我和她有緣分得很,所以她下的棋就算是我下的棋……唉,這步,這步走得好——哎唷!怎么走這了啊?!”
老張臉上得意的表情頓時凝固,大為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腿。旁邊午黎也忍不住吐槽:“缺口都撕開了,你怎么不直接殺進去啊?前面下得好好的,我還以為你馬上就要扭轉局勢了呢!”
謝喬喬并不理會這一老一少的聲音,臉上仍舊平靜冷淡,抬眼望向對面的長者:“該您了。”
對面周不死捻起一顆白子,卻遲遲沒有下下去。
午黎立刻轉變陣營,跑到了周不死身后,開始瞎指揮:“現在就是你最好的機會,一子定局!你聽我的,走這就絕對贏定了!”
周不死舉著白子,卻始終沒有下那步棋,他望著棋盤,滿臉思索的表情。沉吟良久,周不死卻忽然把白子放回棋碗,臉上露出樂呵呵的慈祥笑意:“不下了,不下了,今天就到這吧。”
老張搖搖頭,站起身:“真沒意思,嘁——”
周不死嘆氣:“再下也沒意思啊。不過你下棋倒是和本人一點不像。”
他后一句話是對著謝喬喬說的,只可惜謝喬喬壓根沒有意識到,也沒有接話。見周不死確實是不打算繼續下棋了,謝喬喬也沒有絲毫留戀,迅速拋棄了自己剛剛建立起來的棋局,一言不發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