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生靈的命運都是注定了的,你看他們在街上行走,肩上都有著冥冥可見的絲線,拉扯著這些軀殼去往未知的前路。”
“當你看到了這根線,你就能懂得熒惑的意義。我們從不改變旁人的命運,我們只是將人推向歸途。”
“悠悠者天地,亂離者人心。”
長堤之上桃紅柳綠,兩側的長街人來人往,堤岸邊坐著一個悠閑的老翁,一身粗布麻衣,須發白得像雪,一臉上了年紀以后的慈祥。他坐在岸邊手持釣竿,一邊釣魚、一邊口中念叨著什么。
與其說是自言自語,更像是在和魚簍中的魚說話。
竹篾編的魚簍里只有一尾魚,是一條肥大的五色錦鯉,成色品相極好。方才有個路過的富家翁看上了,開價上百兩,這垂釣老者都沒有售賣。
“天師修為高絕、已近神圣,我等仰望而不可及。”那肥大的錦鯉咕都都吐出一串泡泡,之后將頭探出水面,竟口吐人言。
若是有宮妃娘娘身邊的侍女看見,說不定會有些眼熟,這正是當日在皇宮池塘中的那尾游魚。
“神圣”垂釣老者嘆而搖頭,“差之遠矣。”
他繼續慢悠悠地說著,“世間大道各有其門,亂離大道在天元之中強盛,相應的代價便是想以此登臨通玄,近乎無望。”
這個道理其實人盡皆知。
門檻低的大道,晉升就難一點;晉升簡單的大道,戰力就弱一點綜合下來,世間諸般大道其實都是公平的。
“世間本就數千年難有神圣,天師在第八境無敵手,已然足夠。”那肥錦鯉又趕緊補上一記馬屁。
說話間,天上開始籠罩一層薄薄的陰云。
“似乎要落雨了”垂釣老者仰天望著,“這云的味道有些熟悉。”
“大概是姚登仙的手段”肥錦鯉道。
司云大道,最有名的權能便是呼風喚雨。
當初金龍執掌此道時,王朝境內若是有旱澇天災、氣候不諧,當朝帝王便可以擺香桉請動金龍,來為當地改善氣候。
只是金龍畢竟尊貴,無法隨意請動,只有真正的大災才會出手。各地難免有些小風小浪,百姓還沒有那么舒服。
而這一百多年來,司云大道在姚登仙掌中,九州大地但凡有天時不佳,但凡朝廷有命他統統會暗中出手。是以這些年的禹朝風調雨順,這一點是古來未有。
只是朝廷無法宣揚他的功績,否則各地百姓不會吝惜為他建廟祈福。
等淅瀝瀝的小雨落下,魚簍中也有點點波紋。
“果然是他。”肥錦鯉斷然道“想必是走了金龍,所以施法尋找。看來一切都在依照計劃進行,天師神機妙算,今晚定然會成功。”
“神機妙算那是觀天一脈,我們講究的是觀人。”垂釣老者道,“只是人心有時比天心更難測,能做的無非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姚登仙既已遍布耳目,你便先回去吧。”
說著,他緩緩起身,將魚簍也舉了起來,噗通倒入江水中。
岸旁茶肆里閑談的人不由得為之詫異,這老頭兒那一尾錦鯉給百兩銀不賣,竟就這么放生了
看著消失在水面的肥錦鯉,老者最后自語一聲。
“八十年前沒有成功,希望這一次可以吧。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再布一次局了。”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你們可以暫且歇息一下,晚點宮人會來帶咱們熟悉晚宴事宜。”王玄齡道。
金翅天馬的車隊進入皇城,一路將蜀山的幾位帶入宮中,到一處宮殿才放下。早有勞力士領著一眾宮人迎接,將眾人簇擁著帶入了宮殿中。
青鴻宴是晚宴,但他們上午就到了,因為需要提前熟悉環境、置辦禮服、講解流程等等,需要花上不少功夫。
青鴻宴是大事,雖然吃青鴻肉的只有那么幾人,但是底下陪席的有皇族子弟和文武百官,算是一次十二年一屆的盛會,自然馬虎不得。
而奪魁的幾位仙門弟子,身為青鴻宴的主角,更是重中之重,必須好好準備一番。
看著嚴陣以待的宮人們,楚梁也有些納悶,“吃個飯而已,有必要提前一整天準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