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楚亦見他來了,當即露出笑容,“你怎么來了”
“鯨幫許姑娘方才來了,她把前段時間的貨運清單留在我這,讓我帶給你核對。”楚梁將玉簡取出來,擱在了桌上。
“好。”楚亦點點頭,“我一會兒做完袁師兄留的功課,就著手核對。”
“不過我剛才也大概掃了一眼,可能是我幾年沒接觸了,有一點地方沒大看清楚。”楚梁忽然道,“前不久有一筆往東域去的大宗貨運,上面的名目是九色花蘿與隕鐵礦,你可還記得”
“記得。”楚亦稍一思忖便道“九色花蘿會吸木氣而攀附生長,動輒能長百十丈,必須與鐵石之器交雜運送,所以下面人將這靈植與隕鐵同船裝運。”
“但是這宗貨運,越往東的價格就越少,又是為何”楚梁再問。
“南域水流坡險彎急,東域多為開闊河流,二者運送價格向來不同。”楚亦流利答道。
“可是不同單價下對應的重量減少,才是這筆訂單后續價格變化的最大原因。”楚梁干脆也不再盤問,而是直言道“在進入東域水段時稱重與后來抵達時稱重,又有極大不同。這中間,會不會是少了些什么東西”
“什么”楚亦見他似乎意有所指,便徑直反問道。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楚梁緩緩道“人”
“人”
“也不準確,應該說是餓極了的、擁有妖族血脈的人。”楚梁盯著楚亦的眼睛,這孩子直到現在依舊平靜,“亦或該叫他們莽山徒。”
“莽山徒怎么能夠混上鯨幫的船”楚亦似乎有所疑惑。
“是啊,這確實很奇怪。”楚梁道“但如果是蜀山送上去的貨物,鯨幫沒有仔細檢查倒也正常。當時大批莽山徒自南域空降東域,襲擊了梧安城。天下人都想不清楚是怎么憑空過去的,都以為是用了什么了不得的神通手段。若他們是大搖大擺地乘著鯨幫船只過去的,那可太諷刺了。”
楚亦作思索狀,沒有出聲。
“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聯想,其實是因為早些年間,我曾去過一次梧安城。”楚梁又講述道“我到過一個畫師的家中,當時他們家有一幅前朝古畫鬧鬼,將他兒子整個吸附了進去。我們查過之后,發現是那幅畫內自帶秘境。那個畫師,姓唐,而那幅畫名叫東郊仕女圖。”
楚亦的目光瞥向側面墻上,那里掛著一幅水墨畫,并非上次楚梁見到的那幅圖卷。因為上次楚梁注意到那幅畫之后,他就立刻將其更換了。
“說來也巧,我偏偏就見過這幅畫。”楚梁似笑非笑,“若是它出現在別人手中我也不會疑心,可偏偏是你”
“我就想其中會有什么玄妙傳說中前朝皇室留下的寶藏,該不會就在那秘境里吧”
“莽山徒能從草莽反賊,這么快擁有攻破饕餮城的力量,那個寶藏的支持應該必不可少吧”
“當初老宰相跟我說你什么都不記得,是假的吧”
“”
楚梁突然拋出來的一連串問題,讓楚亦徹底陷入沉默。
他輕輕坐到楚梁對面,臉上不再有一絲稚氣,取而代之的滿是沉穩與坦然。
良久,他方才道“不,他沒有騙你,我醒來時確實什么都不記得。”
“哦”
“但我一旦入夢腦海中就總會閃回一些記憶片段,那些片段是那么真實且詳盡”楚亦的聲音也很沉,“我花了幾年時間去調查,才終于確定了我自己的身世,最終回憶起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