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汀說的讓她當他的嫂子,是惡作劇,是玩笑話,讓她別當真。
好在車子經過的這條窄巷沒有路燈,昏蒙環境,將一切情緒藏匿。
孟寧維持著聲線,道“我沒往心里去。”
車駛入地下停車場。
仿佛進入另一個世界,淅瀝的雨聲隔絕,只剩車轱轆碾壓地面的聲音。
江澤洲問“你住在哪一棟”
孟寧“七棟。”
七棟對應的停車區域是g區,江澤洲紳士地將車停在g區,“到了。”
孟寧解開安全帶“謝謝。”
直到車門關閉,她都沒等到一句“不客氣”。
江澤洲還是江澤洲,紳士中帶著疏離,體貼里盡顯冷漠。
車子駛離的速度飛快,像是迫不及待想從她視野里逃開。
等到車子徹底消失在視線里,孟寧緊繃著的身線,徹底松散。她整個人跟失了魂似的,上電梯,開門進屋,關門,癱在沙發上。
沒有開燈的室內,一片黢黑。
驀地,她想起那天。
也是這樣的黢黑環境,門禁鎖的狹窄房間里,只有她和江澤洲二人。
那是高一時的元旦放假前夕。
比起元旦三天假期,學生們更期待學校的元旦晚會。附中的社團文化盛行,單單是舞蹈社團就有不下十個,但學生們最期待的并不是舞蹈,而是學校的交響樂團。
與其說期待交響樂團的演奏,不如說期待的,是交響樂團的大提琴首席孟寧。
孟寧不是學校里最漂亮的女生,但絕對是漂亮的女生里最低調的那一個。
十幾歲的少年的眼里,妖冶張揚的女生,美則美矣,看久了便覺得聒噪無味。
而孟寧,清冷,安靜,像是霧蒙蒙的江南煙雨,一笑起來,眼底淚痣盈盈再沒有任何一張臉,能比她這張臉更配得上“初戀臉”這三個字了。
不少人追她,低調的,張揚的,各種方式層出不窮。
就連她在后臺化妝,都時不時有男生過來和她搭訕。
好不容易拒絕完一個,又來一個。
休息室里,其他人調侃她“孟寧,該不會待會演奏的時候,臺下的都是你的愛慕者吧”
“我敢打賭,今晚過后,學校貼吧都是她的照片”
戲謔聲不斷,孟寧只覺頭疼。
離她演奏還有好一會兒,怕又有人來找她,孟寧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休息室。
她記得,還有個休息室沒人用。
閑置的休息室在走廊盡頭,她推開,狹窄的密閉空間,光影無所遁。
她快速鉆進去,欲關門,莫名感受到一股阻力,她以為是這門壞了,隨即轉身,背壓著門板。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覆蓋在她身前,人影高大,借著晦暗光影,她只能看到他白皙的脖頸,以及凸出的喉結。
是個男生。
孟寧嚇得尖叫“啊”
男生拉門的手,改為捂著她嘴。
正因此,門失去拉力,被她脊背一壓,緊密嚴實地合上。
外界的光和喧囂,徹底隔絕。
孟寧隱約聽見男生煩躁的一句臟話。
近在耳側,男聲如她鼻尖嗅到的冷硬塵埃般清晰。
她眼睫輕顫,抬眸想看眼前的男生,但休息室內一絲光都沒有,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通過他的聲音,以及他壓在自己身側的雙手,和近在咫尺的距離,感受他的存在。
“那個”她出聲提醒,“你的手”
他們現在的姿勢,屬實曖昧,她仰頭,他低頭,一片黑黢黢,可是兩雙明亮的眸,就這樣撞上。
這距離太近了。
再近一點,就能親到了。
孟寧不受控地想。
江澤洲似乎也覺察到,“抱歉。”
收回手,他轉了個彎,和她并排,靠在門邊的墻上。
“沒事。”
“真沒事嗎”他反問。
孟寧不解,扭頭,在暗夜里找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