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洲推開包廂門進來,視線掃蕩一圈,最后,低頭,極具諷刺意味地勾了勾唇角。
用餐時,一切正常。
別人問什么,他答什么,紳士有禮,涵養周到。
吳淼和江永鄴,都以為江澤洲轉性了,想通了,接受相親這回事兒了。
結果過了一個月,吳淼打電話問他回家吃飯的事兒,江澤洲語氣平靜,“我最近不會回家吃飯了,您也別給我打電話了。”
“還有,媽”
“我的事情我自己有打算,您要是實在沒事兒干,就多管管您小兒子,他又氣走了一個大提琴老師。”
“”
平淡話語,怒火薄積。
第一次,江澤洲話說完,不等她回應,直接掐斷通話。
吳淼終于意識到,她的兒子,因為上次她自作主張的相親,生氣了。江澤洲就連生氣都是平靜的,看不見硝煙。
沒有吵架,沒有爭鋒相對,他只是用他的實際行動,表現自己對相親的排斥與厭惡。
思及此,吳淼疲倦地揉了揉眉骨。
思忖片刻,她還是決定,如實交代,于是發消息給江澤洲。
元旦假期,最熱鬧的并非商場,而是酒吧。
舞池音樂喧囂,鐳射燈發出五顏六色的光,空氣里的塵埃都在跳舞。人頭攢動,眼神勾纏,呼吸似乎凝結成絲,飄蕩在空中,構成旖旎曖昧的夜。
外界通往舞池的門,墻壁兩側燈帶亮著幽昧的藍光。
進進出出,一批又一批男女。
二樓卡座,絕佳的景觀位,能看清進來的每一張面孔。周楊側坐著,半邊身子搭著扶手,往下望,時不時回頭,來幾句
“齊劉海,娃娃臉,百褶裙,挺乖的哦。”
“一堆女生過來,估計是單身。”
“看著就是你喜歡的類型。”
半天沒回應,周楊拖腔拉調,喊他的名字,“江澤洲”
自去年夏天伊始,周楊陸續地給他介紹對象,女生,無一例外,乖乖女類型。
偶爾是酒吧,偶爾是朋友聚會,他千方百計,把女生帶到他面前,女生漂亮靈動的臉,羞怯泛紅,望向他的眼底,堆著裸的愛慕。
可江澤洲眼神涼寂冷淡,如萬年冰封雪山。
偶爾是通過手機。
周楊給他發女生的照片,然后問他“喜歡嗎喜歡就介紹給你。”
該說不說,周楊的眼光真的很好。女生,一個塞一個漂亮。
只是江澤洲放下手機,眼前,腦海里,浮現的不是手機里女生的臉,而是另一張臉五官大氣端莊,卻又有種少女的嬌羞。氣質清冷優雅,如江南煙雨般。
意識到自己在想誰之后,江澤洲沒來由陷入一陣恐慌。
更恐慌的事還在后頭。
當天晚上,他連夜訂機票,去了江城。
沒有人是特殊的,也沒有人是獨一無二的,她是江城人,淡若江南煙雨,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江澤洲在江城待了兩個月,他終于發現,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孟寧。
于是他回到南城。
兩個小時前,他剛下飛機,周楊接機,不顧他舟車勞動,把他載到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