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馬路時,孟寧看到不遠處有對夫妻,兩鬢白發,漫長的歲月壓垮他們的脊背,燥熱的夏天,他們仍舊手拉手,過馬路。
許是她的目光太直白,江澤洲也望了過去。
綠燈亮,他們相向而行,擦肩而過。
孟寧說“我之前留學的時候是住在校外的,房東是個六十多歲的大叔,每天早上,我出門上課,都會遇到他。他手里經常會捧著一束花,嗯,是送給他太太的。”
年輕時愛的轟轟烈烈,年老色衰之后,又有幾多瑰麗呢
孟寧嘆氣,“國外很常見,但是國內好像很少有,大部分的男生只在追人的時候愛送花,追到手了,結婚了,便不再送花了。”
江澤洲很無情地抨擊她“只有十幾歲的小孩兒,才會將有情飲水飽視為人生箴言。”
孟寧被他的話哽住。
雖然她知道是這么個理兒,可是未免也太煞風景了。
“那你怎么還送我花”她抿了抿唇。
“因為我不需要考慮溫飽的問題,物質層面得到滿足,自然要追求精神層面了。”作為最冷血的資本家,江澤洲說情話都顯得薄涼,“如果我沒有錢,怎么追女朋友每天和她說我會給她好的生活,等我以后有錢了我一定會送你花的,會給你買包買衣服,會讓你住上最好的房子”
“我之所以能夠每天送你花,和你住在酒店總統套房,工作結束的第一時間坐飛機來找你,都是因為我有錢。”
“”
“那沒錢是不是就不能談戀愛了”
孟寧的語調涼絲絲的,帶了幾分嘲弄。
“沒錢的話,女孩子會很辛苦。”江澤洲收斂起全身戾氣,認真看她一眼,道,“陪一個男孩子長大,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兒。更辛苦的是,無法保證對方成熟穩重、飛黃騰達之后,能不受外界的誘惑,依然喜歡你。”
世界上不可確定的事太多了,戀愛就像一個賭局,你把全身家當壓上去,到頭來,只有兩種結局。
皆大歡喜,亦或是潦倒收場。
哪有那么多從一而終的愛情,從古至今,多的是糟糠妻、被拋棄。
原本很浪漫的話題,突然變得沉重起來。孟寧頗為幽怨地盯了江澤洲一眼,“你談戀愛總會想那么長遠的事嗎談戀愛的時候,享受戀愛不就好了”
“我現在二十七歲了,寶寶。”江澤洲覺得好笑,“不是十七歲。”
“二十八歲。”孟寧糾正。
“二十七,周歲。”江澤洲再度糾正。
“哦。”
“十七歲的小男生當然可以談浪漫,拉著小女朋友走街串巷,吃著五塊錢一碗的涼面,許下豪言壯志我以后肯定會對你好的,肯定會和你結婚的,賺來的錢都給你,帶你住大別墅。女孩子像你這樣,傻傻地笑,說好呀我等你。”
孟寧被他的說辭給逗笑,“我才不傻。”
江澤洲拇指輕刮她臉頰,“嗯,你不傻。”
已經到酒店了,旋轉門進去,屋內冷氣撲面而來,舒服的毛孔張開。
電梯門打開,只有他們二人在里面,封閉的環境里,江澤洲的話擲地有聲,似有回音般,在孟寧的腦子里回響盤旋。
“我現在二十七歲了,面臨很多現實問題。和你談戀愛,不單單只是談戀愛,我經過慎重思考,覺得我的出現不會讓你的生活質量下降,覺得我會給你更好的生活,覺得如果未來我的家里會有一個女主人,那么那個女主人一定會是你。所以才和你談戀愛的。”
“這才是二十七歲的人談的戀愛,需要考慮未來,可以伸手觸碰到的未來,而不是成天虛無縹緲的說大話。”
“”
“”
電梯到達樓層。
二人走出電梯間,到房間。
孟寧始終一言不發。
江澤洲斜睨她一眼,“怎么不說話了”
孟寧“我不應該叫你學長。”
江澤洲“叫我什么”
孟寧“叫老師。”
江澤洲取出房卡,往門上一刷,打開門,把房卡插到墻邊,而后,輕飄飄道,“改個字,別叫老師,叫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