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凱這會很生氣:“我拿自家東西那叫偷嗎?拿自家東西能叫偷?”
王凱他媽楊金妹脫下鞋子準備打人:你跟誰舞舞喳喳?你跟誰倆呢?
王憶攔下她柔聲勸慰道:“嫂子你先別發火,不要動不動就打人,這件事我給你們分析一下。”
“首先嫂子你不能說孩子偷東西了,因為學校的豬以后養大了要給同學們吃,這是我們學校的集體財富,你看王凱拿自己家的麩子喂自己的豬,這怎么也算不上偷。”
“其次王凱你犯錯了,你錯在拿家里的東西卻不征求父母同意!你這次可以拿家里的麩子,那下次是不是可以拿家里的錢?”
“那不能,我家沒錢。”王凱說。
楊金妹瞪眼。
王凱討饒:“王老師說的對,娘,這豬也跟我有關,我想讓它快點長,到時候我多吃兩碗肉這不就出來了?”
楊金妹問王憶:“王老師,娃們說的是真的?這豬以后你不賣要給學生們吃呀?”
王憶笑道:“對,過年殺兩頭給全隊熱鬧一下,另外三頭我留著慢慢燉給學生們吃。”
“但王凱你以后不準從家里拿東西來喂豬,”他又趕緊補充一句,“咱勞動課打豬草就夠了!”
楊金妹嘀咕道:“這樣的話,他從家里拿麩子我們也沒啥話說……”
“那不能、那絕對不行。”王憶打斷她的話,“今天的事是王凱犯錯在先,只是嫂子你守著所有同學說他偷家里東西也不對。”
娘倆連連認錯。
王憶暗地里笑,難怪公職單位喜歡和稀泥,這和稀泥一時爽,一直和稀泥一直爽!
楊金妹繼續去上工,王憶匯合學生上勞動課。
他去隊里的養豬場看了看,這養豬場在二組旁邊,就是用一些石頭磚頭圍起來又隨便用水泥抹了個食槽而已。
豬圈簡陋但干凈,每天隊里都安排人收拾豬肥,這玩意兒是好東西,糧食一枝花全靠肥當家。
島上沒有化肥票尿素票,所以只能用豬糞和人糞當肥料給農田施肥。
不過隊里農田少,只是前些年農業學大寨時候開山燒林弄了幾塊田,種不了多少莊稼也用不上太多肥料。
十來頭豬擠在豬圈里曬太陽,都不肥,有兩頭還瘦骨嶙峋的——這年頭不光人生艱難,豬生也艱難。
王憶隨口問:“隊里這豬圈挺小呀,為什么不用學校那個大豬圈?”
王狀元說道:“這里隔著我們組里近,喂豬抽肥都方便,再說要是有點啥事也方便,學校在山上,要是刮風下雨得收拾豬圈還得往山上跑,不方便。”
學生們分組割豬草——是割不是挖,一旦挖了草就不長了,割了以后還能長。
從這點來說,島上人比股市那些操盤手可仁慈多了,股市不光割,還經常連根拔起!
豬草分兩大類,一類是拳頭菜、婆婆丁、掃帚菜、薺菜、苦菜等。
這一類豬能吃人也能吃,嫩的人吃、老的豬吃,人吃剩下的豬吃。
另外還有一類是麥蒿、灰菜、狗尾巴草、燈籠草等,這就只能豬吃了,人不能吃。
王憶不認識這些野草野菜,還好他也不用認識,他監工就行了,學生們自然會沖鋒在前。
特別是王狀元,在山上爬上爬下、找來找去,生產隊的驢也沒有這么勤快。
勞動課自由,王憶允許大家伙一邊勞動一邊聊天。
學生們愿意跟他聊天,特別喜歡聊城里的生活,城市對他們來說太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