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也想看啊,可被弟弟擋住了視線,于是他往旁邊看了看——
旁邊放了個水缸……
王憶聽學生講過這個故事,當時他就想問武二郎既然是武大郎的弟弟這怎么能擋住武大郎的視線呢?
不過這話不好問,因為這是當地流傳百年的故事,有人質疑就會遭到老輩的斥責:你懂那么多也沒看你寫出本《水滸傳》。
再一個他覺得外島這風俗有些扯蛋,這不是方便隔壁老王了嗎?生出來的孩子跟隔壁老王長得像,然后說一句孩子出生先看見的是隔壁老王就能解釋?
不過再深思一下,這風俗還真可能就是隔壁老王整出來的!
素華奶一進門其他人也跟著往里涌。
沒辦法了,王憶只好喊:“支書、支書,你快來啊!”
王向紅叼著煙袋桿出來,他虎著臉吆喝兩嗓子,婦女們說說笑笑的離開。
這樣王憶招呼秋渭水吃飯,徐橫抱著膀子在大灶門口擠眉弄眼:“王老師,見色忘友了啊,我跟我們副班吃啥?”
王憶說道:“沒吃的,餓肚子,不過你們副班肯定沒怨言,他五一當天沒飯吃了,還是人家秋同志找工友借了糧票送給他。”
徐橫一下子站直了:“借我們副班糧票的女同志就是她?那我也沒怨言。”
他跑過來很正式的給秋渭水敬禮,然后解釋說:“我們副班本來是有糧票和錢的,是我吃的太狠了,他把錢和糧票都郵寄給我了,卻自己餓肚子。”
王憶肅然起敬:“副班真是講義氣。”
“我們的隊伍不靠義氣結交,靠的是志同道合、感情深厚、彼此信任。”徐橫糾正了他的話。
“對,”王憶問道:“不過你們副班呢?”
徐橫說道:“他去打水了,給你們生產隊挨家挨戶打水呢。”
王憶頓時更肅然起敬了。
然后他問徐橫:“副班在給老百姓打水,你在這里吹水?”
“我上午也在幫忙打水。”徐橫很委屈,“是我聽說你媳婦兒找上門來了,就趕緊過來看熱鬧。”
王憶趕緊擺手:“別瞎說啊,人家不是我媳婦兒,我倆只是朋友。”
徐橫撇嘴道:“你下次否認的時候笑的別這么開心,我或許還能相信一些。”
他趕緊讓徐橫滾蛋。
這孫子觀察力太敏銳,總能看穿掩飾直達真相!
他去給秋渭水道歉。
秋渭水一臉納悶:“你為什么要道歉?”
王憶說道:“我們隊里人瞎說,這不是影響你了嗎?”
秋渭水笑了笑說:“沒關系,大家都喜歡這樣鬧,以前團里的未婚女同志帶了未婚的男同志去團里,其他人也是這么鬧。”
“我很羨慕他們能鬧的那么開心,我參與不進去,跟他們格格不入,他們覺得我是高傲、不合群、看不起他們……”
越說越委屈了。
王憶安慰她:“這種感覺我懂,你別多想,我跟你說你這是正常的,魯迅你肯定知道吧?”
秋渭水點點頭。
王憶說:“他在文章里寫過一件事。”
“樓下一個男人病得要死,那間隔壁的一家唱著留聲機,對面是弄孩子。樓上有兩人狂笑;還有打牌聲。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著她死去的母親。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秋渭水的臉上出現神采。
這句話顯然說進了她的心里。
王憶繼續說:“每個人都是孤獨的,相互間不可能完全理解別人的處境,也沒有這個必要。特別是引申到苦難上,多數苦難我們只能假裝理解,卻無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到。”
“只不過大家伙可以偽裝,你的情緒讓你懶得偽裝,這才是你我和大家伙的唯一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