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校舍看見姚當兵和一個穿綠軍裝、戴綠軍帽的中年婦女站在教室門口,而秋渭水身影并沒有出現。
這樣他心里頓時咯噔一下:秋渭水好像沒在這里,而一位面色嚴肅的中年婦女在這里,這婦女看見他就從頭到腳的打量他,越打量表情越嚴肅,這有點像是——
丈母娘看女婿!
不會是秋渭水家里人來了吧?
想到這里他頓時惴惴不安,而婦女沖他走來了還主動伸出手:“你是王憶同志?”
王憶快步向前、微微彎腰、雙手握上:“您好,阿姨,我是王憶,您是?”
“這是宋金燕,是咱們供銷公司的審計員、會計,以后你們天涯島門市部的統計報表就是她負責審核,我今天送她過來一趟,以后可能她會自己來。”姚當兵介紹道。
王憶一下子松了口氣。
不是丈母娘啊。
但他殷勤而謙遜的態度并沒有白費。
宋金燕對他表現出來的態度非常滿意,嚴肅的表情換成了微笑,說:“王憶同志,以后咱們要在工作上搭班子,希望咱們能配合好,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請你及時批評。”
王憶說道:“也請宋專員能夠及時批評我。”
他又想問姚當兵那秋渭水去哪里了。
這時候一道清脆的喊聲從遠處豬圈傳來:“嗨,王老師,我們又見面了!”
秋渭水的聲音。
王憶愕然的扭頭看過去,又看見了穿著綠軍衣、系著軍腰帶的秋渭水,這次她的黑發沒有梳成兩個大辮子,而是盤起來戴上了一頂軍帽。
一個干脆利索、精神抖擻的女兵同志。
夏日第一天的陽光照在她身上,照的她臉蛋紅撲撲的,將她影子拉得老長。
也把她手中鍘刀的影子拉得老長:
此時秋渭水挽起袖子,手里扶著拉開的鍘刀,是生產隊專門鍘草的鍘刀,有學生把送回來的草稈放進去,她手起刀落干脆利索的把草稈給鍘成兩截!
王憶很吃驚的跑過去問:“小秋,你怎么在鍘草?”
秋渭水笑道:“我看到你們生產隊在準備漚肥,漚肥要把草鍘成段,而學生們太矮了,操作這鍘刀多危險呀,于是我就來幫忙。”
王憶說道:“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雷峰出差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車。回鄉探親跳進冰水中救起一個小女孩、在火場救了一位老大娘撲滅了一場火,我來到你們學校幫忙拉一下鍘刀,你怎么還不好意思?”
秋渭水用袖子抹了把額頭,她不是剛開始干,鍘草這活不輕快加上太陽曬,她的臉上已經見汗了。
她又說:“再說了,你不是說治療焦慮的一個好辦法就是體力勞動嗎?我最近一直在努力參加體力勞動,還別說,起碼遇到事情的時候心理不是那樣彷徨那樣焦慮了。”
“供銷公司找你好像要算賬呢,你先去忙公事吧,等你公事忙完了我去找你拿藥。”
王憶點點頭,這一刻他很郁悶。
自己為什么沒有養成八十年代一個隨身帶手帕的好習慣呢?否則現在就可以給秋渭水送上手帕了。
這也是現在勞動青年男女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
他只好火急火燎的跑回去找了條新毛巾給秋渭水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