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又喊了大迷糊一聲,讓他把篩選出來的羽毛都送過來。
他選的羽毛都是野鴨的。
正好之前和這兩天他們收獲的野鴨最多——現在隊里每天早晚都安排社員帶著望遠鏡去紅樹島狐假虎威,每天都能多多少少沒收幾只鳥,全存在大灶風干了起來。
大迷糊把羽毛送過來,王憶讓助教們分下去,然后又分了圓鐵環和螺絲帽。
兩個圓鐵環中間夾住螺絲帽,中間穿過一個小鐵筒,再用他在五金店買的鐵用聚力膠水進行粘貼。
于是不管鐵環螺絲還是從它們中間穿過的小鐵筒便被固定在一起,這時候把羽毛插進小鐵筒里用膠水粘住即可:
毽子就這么簡單!
相比陀螺毽子制作難度低,女學生們從小到大多多少少都玩過,只不過她們自制的沒有王憶給教的這么精美結實。
她們拿到自己制作的毽子跟男學生拿到陀螺一樣喜愛,且更加珍愛,畢竟是自己親手做的,是勞動成果。
這樣加上女學生本來性子就內向,她們拿到毽子后不去玩,都收在手里喜滋滋的看。
王憶說道:“大家去玩呀,別怕玩壞了,你們又踢不壞鐵基底,頂多壞了羽毛,咱不缺羽毛,壞了再換新的!”
這話總算鼓動了學生們,她們對視起來,要好的伙伴們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出去玩了起來。
王向紅看著在操場上玩的不亦樂乎的男女學生便上來看,然后對王憶說:“王老師,你留下了鳥毛就是給學生做毽子?我還以為你要賣呢。”
王憶問道:“鳥毛也能賣?”
“能,”王向紅說道,“還能換糖呢,雞毛換糖、換小孩玩意兒,我小時候就有了,那是解放前,我現在還記得是多寶島的丁二黑劃著船在各個島收這些東西。”
“雞毛鴨毛鳥毛能換麥芽糖、換小拉炮、換小掛的鞭炮、換正月十五用的滴答花、換一把瓜子花生,能換的東西挺多呢。”
準備去縣里的王東喜看見兩人在聊天也過來湊熱鬧,他說道:“支書,現在也有干雞毛換糖的了,你們上次在收購站沒碰到嗎?也是多寶島的人,一個黑臉男人。”
“現在雞毛能換的東西可多了,針線、發卡、手帕、頭巾等等,雞毛多了能換的東西也多!”
王向紅詫異:“是嗎?現在又能雞毛換糖了?這不是違反國家政策規定,屬于投機倒把行為嗎?”
王東喜擺擺手,他跑回去搜出來一張報紙遞給兩人看:“看這個,報社還給報道這個事了,給他們請功擺好呢!”
王憶看了看,這是一份《江南日報》,屬于地區性權威大報。
報紙是81年的,第二版的標題是:《雞毛換糖的撥浪鼓又響了》。
下面有個豆腐塊報道:
雞毛換糖是個苦差事,人家再喝酒吃肉歡度春節,他們卻帶著干糧迎風踏雪、爬山過澗。數十天時間過去了,吳厚財身上掉了幾斤肉,但收了雞毛400多斤,且質量好,同時還收得其他豬羊鴨毛以及骨頭、塑料和膠鞋等破舊二三十種,純收入達300遠以上。回家后他和家里人美美的盤算起來,有了這筆錢墊腳,加上生產隊發的款再養4只大肥豬,日子就好過了。隔壁鄰居也說:‘今年的吳厚財可真發了財’。
王向紅看后表情復雜。
王東喜趕忙說道:“支書,你看國家和政府在鼓勵老百姓做生意、搞活經濟呢……”
“你不去電業局在這里鼓搗什么?”王向紅一句話封死了他的嘴。
王東喜悻悻然:“這就走了。”
王向紅咂咂嘴,卷起報紙夾在腋下坐在操場邊看學生鬧騰。
天涯小學復學后的第一堂體育課,男學生有了陀螺女學生有了毽子,他們又是高興又是運動,一個個臉膛通紅、大汗淋漓。
自然是興高采烈。
王向紅叼起煙袋笑瞇瞇的說:“王老師,還是你這大學生會教學,好,很好!”
王憶說道:“支書你說這話我可放心了,我之前還擔心讓學生上體育課不上勞動課會惹你生氣呢。”
王向紅哈哈大笑:“生什么氣?生氣學生有力氣不干活而是玩耍嗎?你這個臭小子,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老古板?老地主?老剝削?”
“學生娃進學校是來學習的,可不是來干活的,適當的勞動有助于學習也有助于補貼咱生活,這是好的。但玩耍也很重要,這是一種腦力上的休息,列寧同志說過,不會休息就不會工作,我牢記這話呢!”
“以前在部隊我們也不是總訓練和備戰,也要學習和運動呀,運動之后人的精神好,精神好腦子靈光不生病,你放心大膽的搞教學吧,我是大力支持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