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只存在了幾秒就消失,但陰云已經散去,天空放晴,高原特有的酷烈陽光傾倒下來,不需要多久就把人們的頭頂曬得發燙。
謝情仍舊沒有動,情臣像彈射過去的子彈,他輕輕拍了拍謝情的臉:“謝情,謝情!”
語氣很緊張。
謝情閉著眼睛,聲調懶散:“沒死。”
他太累了,不想動彈。
情臣把巧克力喂到他嘴邊,謝情想也沒想就張口吃了。
一塊一塊的喂了一整條巧克力,謝情才覺得自己又活回來了。
天知道他跳到最后的時候已經難受得快暈倒。
謝情扶著情臣的肩膀站起來。
隨著他的動作,人群中陡然彌漫開一種緊張的氣氛。
神力已經降臨,現在就要找出誰是被魑尾附身的人。
他們激動又緊張,害怕自己是那個倒霉鬼,也害怕其他人是那個居心叵測的附身者,猜疑彌漫在剛剛還團結一心準備祭禮的小團體中。
謝情掃視一圈,認認真真把所有人看了一遍。
孟星眠和秦政緊張流于面上,趙立峰倒是沉得住氣,安靜等待。
不一會兒,謝情收回目光,人們緊張兮兮地看著他,等他開口,又怕他開口,有些謹慎的已經悄悄拉開和周圍人的距離。
謝情摸了摸下巴:“什么都看不出來。”
誒?
人們的臉上都是明顯的質疑,像是沒聽懂他在說什么。
謝情再次重復:“我什么都沒看出來。”
“怎么會這樣?”秦政不想相信,“我們都看見神力降臨了啊。”
他瞬間想到一個可以解釋當前狀況的可能性:“難道被附身的人就是你,所以你才看不出來是誰被附身,因為你不能看自己!”
孟星眠立刻反駁:“如果他被附身,神力降臨的時候一定會有反應,畢竟神力是可以驅逐魑尾的,可剛剛他什么異常都沒有,不會是他,一定是我們還忽略了什么東西。”
謝情坐在桌上,他的腳底沾著污泥,情臣打來溫泉水,幫他把腳洗干凈了,然后仔細擦干,穿上鞋子。
“忽略……”謝情一直念叨著這兩個字,他也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
回想昨天從大巴上醒來,情臣就坐在旁邊,下車咳嗽,遇到了謝茜微,他的親生母親。
然后從人群中識別出氣質格格不入的三個收債人,又看到了還年輕的熟人陸翊笙。
嗯?
陸翊笙。
謝情如夢初醒。
陸翊笙是他在第五研究所的主治醫生,也是他現實中唯一可以稱得上好友的人。
他在前臺登記的時候看見陸翊笙,心里還有些欣喜,但后來這個人就消失了,而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陸翊笙不見了,就連他也是現在才發現這件事。
陸翊笙是在哪個節點從他的記憶中消失的呢?
謝情長眉微挑,嘴唇上翹的角度增加些許。
他想起來了,是在孟星眠說她聞到了血腥味時開始,陸翊笙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孟星眠聞到的血腥味,就是六樓的案發現場散發出的。
“導游,”謝情找了除他之外最應該記得陸翊笙的人,“你記不記得陸翊笙?”
女導游扶著肚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啊”地一聲,隨即驚恐地瞪大雙眼。
“怎么了?”趙立峰問。
謝情:“旅游團里有一個叫陸翊笙的游客不見了,但是我們都沒有意識到他消失了,直到剛剛神力降臨后我才想起來。”
導游摸著汗毛直立的手臂:“我今天點了三遍名,居然都沒有察覺到他不在。”